“嗯，有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从来就没担心过，走吧。”柳小姐无精打采地说着。

一路无话，我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就要离去。

“上去坐坐吧，我不会强迫你的。”柳小姐用无所谓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得不上，如果在她眼里真的无所谓了，我也该失业了。

“事情还顺利吗？”我关切地问她。这事已经到非处理不可的地步了，如果没处理好，对她不利。

“不顺利，不过算是处理好了。这个无赖，当年对我是疼爱有加，如今恨不得把我一脚踩死，男人啊，没有一个能完全交心的，我这么可怜的女人，也不知道怜悯一下……”她向是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看我一脸窘相，又忙着解释：“不是说你，不过男人都同类，你也没对我好过。”

我能怎么对你好呢？男女之事，恕我无能为力，其他，没问题。

“喝水吧。”我倒了杯水给她。

“喝之无味，不喝也罢，唉……哦，对了，最近我想做点慈善事业，你帮我联系一下大陆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群体。”她不是心血来潮吧，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有，不过不太好联系。需要时间。”不光大陆，美国都有啊。不过我奇怪台湾人什么时候关心起大陆的慈善事业了。

“你一定奇怪吧？”她喝了口开水，盯着我。

真是用眼睛也可以交流，她能洞察人的心理。

我不好意思的笑。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结婚这么多年，我一直未生育，赚那么多钱干嘛，捐一些，为下辈子积德，不要像这辈子，找不到个好男人……”多忧伤的语气，我心情很沉重。

只是她一个女人赚钱不易，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我为她担心。

“别用这种假惺惺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只是我生命中的朋友，不是我的男人……我不需要你可怜……不需要……”突然之间，她流下两行清泪，神情悲恸。

“别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从没看她这么悲伤，平日开朗坚强的女强人，背地里也是被轻易击倒的弱女子。她的头发几天之间竟然白了一片，生活给予她的，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百感交集。

不知何时，她伏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轻轻把她放平，让她舒适地躺在沙发里，找来枕头与被子为她铺好，看着她安然的睡去。

我不敢离开，虽然我明白瑜会在家里等我，但她有玲陪着，不会像柳小姐一样惧怕黑夜寂寞。我怕柳小姐一醒来不见了我，会发疯，她最近脆弱，还是小心点好。我去阳台吸了一支烟，在相邻的另一张沙发里半躺着看书。

“别……别离开我……回来……”一阵喃喃的梦呓声，为寂静的夜里增添了无限凄凉的气息，她的手在空中抓扯，似乎要抓回属于自己的幸福，眼角，依然泪光闪烁。

有的只是心疼。同甘共苦多年的伙伴，就算你对她没有男女感情，你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我不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心潮起伏中，我默默伸过手去，让她的手抓住，她呢喃几句，逐渐安静。

夜无尽绵长，第一次感觉熬夜的艰巨。书已经索然无味，眼皮逐渐耷拉，迷糊哈欠中，突然听到柳小姐的叫声：“……水……渴……水……”，遂翻身而起，找杯倒水，忙乱中，踢倒了地板上的垃圾桶，一堆废纸滚满一地。

糟糕，发烧！我扶起她喂水，发觉她浑身滚烫，呼吸急促，急忙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为她胡乱套了件衣服，抱上车往医院飞奔。

“医生……医生……”我的呼声让寂静的医院突然喧闹起来，医生、护士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接过柳小姐送进诊室，我得以喘口气。

“别……别离开我……”她还在叫唤着，软耷耷的手胡乱挥舞。

可怜的女人。我坐在椅子上泪盈满眶。

玲在我的办公桌上手舞足蹈，那台翻新电脑早已弃之不知哪个角落，闹着要我带她来公司看看。刚进公司门，同事们眼睛齐刷刷的射过来，统一来了个九十度的注目礼，看着几个扭到脖子掉了眼镜的男孩，我暗笑：当初在部队那摆头的动作也没这么整齐。

经过走廊，我故意把两姐妹推到同事们面前，让他们猜哪个是瑜，一番品头论足后，谁也不敢下定论。玲就开心了，溜进我的办公室一屁股就坐在我椅子上哈哈大笑。同事们这时一齐把手指向她呼喊：这个不是。

“表哥，如果我能来深圳工作多好啊，要不，你帮我吧，表哥。”我拿了个单走过玲身边，她把我拦截住，两只手插进我的手臂弯里摇晃着。

“只要你想来，没人会拦你的，帮你姐姐吧，我忙呢。”我无暇应付她，想着还得找个人去照顾柳小姐，便走出去了。

瑜一有空就拿眼睛看我，我知道她想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但碍于玲在场，不好意思开口，只拿眼睛探询我身上是否留下昨晚的痕迹。

当然，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柳小姐生病，照顾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无愧于心。但我还得要让她明白才好，不然一直误会也不是个事。

“晓贝贝，你进来一下。”挂断内线，晓贝贝已经到了门边。

贝贝是个很细心地女人，一个二十七八朴质少丨妇丨，老公患了某种重病，不会死也不会活，同事们都劝她早日解脱，离婚了事，可她就是不干，一如既往地照料着自己的老公。本来她只是一名普通员工，了解到她的情况后，我把她安排到人事部做了助理。她没有什么特长，但品行好的员工，我绝对不会亏待。

“ 总经理。”晓贝贝敲门进来，有点局促不安的看着我。

“贝贝啊，进来，是这样的，柳小姐病了，在住院，这几天你去照料一下她，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总经理吩咐去哪就去哪。”贝贝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把工作交接一下，现在就去。”看着贝贝出去，我对瑜交待了几句，开车送贝贝去了医院。

“柳姐，好些了吗？”我关切地摸着她的额头。

“没事了，你们怎么来啦？”柳小姐一脸疲倦地靠在病床上，看到我俩，她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我把带来的粥与汤放在一边，仔细查看了她的情况，这才放心下来。

“我让贝贝来照顾你，好好休息，其他一切都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管了。”我把她的位置调好，安慰着她。

“辛苦你了，圣人，昨晚一夜没休息，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别为了我为了公司，连命都不要了。”

“这算什么？”我拍着胸脯说：“看我身体，多结实啊，当年多少个通宵都没有让我趴下……”

“吹吧你就……咳咳……”柳小姐笑得太开心，咳嗽起来。

贝贝悄悄地退到走廊去了，识趣达体的女人。

“你……刚才怎么叫我的……？”柳小姐低声问着，目光变得异样柔和。

“啊……”我真的没怎么注意，刚才似乎叫她柳姐，那是脱口而出的，没有特意为之。或许经过昨晚，我们之间的密切关系再次得到升华，在我心目中，她已经是血肉相连的姐姐一般。

女人的心是细腻的，细微的变化，也会给她许久温暖，我尽量吧。

“叫姐姐就更好了……”她声细如蚊。我却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