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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到了尾声,珠儿非要拉我过去吃点东西。
实在没有胃口,又拗不过珠儿,只好喝了两口汤。看着人前喜笑颜开的小云,听着一桌子人的羡慕,想想刚才听她谈起的种种,我都替她委屈。人其实是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脱下华丽的衣装,剩下的往往都是瘦骨嶙峋的躯体。
何必?何苦?
三两下喝了汤,又远远望着小云发呆。房子、孩子,哪一个才更加宝贵?
正在发呆,珠儿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待会儿找王志东玩儿去。”
我又想起上次珠儿亲自驾车送王志东回家,就问珠儿:“前几天打电话给你,怎么电话里说话含含糊糊的。”珠儿诡异地一笑说:“那天你差点儿打扰了我的好事儿。”
一听这话,不用问都知道那天打电话给珠儿的时候,她正泡帅哥呢。我又问:“那个陈怡怎么样了?”
珠儿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酒宴散了,人去楼空。
我正要和珠儿走呢,却发现小云看我的眼神不对,似乎有话要说,我只好让珠儿先走。
“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我对珠儿说。
珠儿也看到了小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接过我的话茬儿说:“那你完了给我打电话。”
和丽姐、少华道别,大家各忙各的。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小云对我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但是这事儿我只好意思对你说,怕亲戚们知道了笑话。”
我问:“怎么了?”
小云说:“你看各桌子上有基本没动剩下的酒菜帮我打包吧,我们带回去还能吃几天呢。”
小云说完这些,满脸胀的通红。我知道,以前的姐妹里就我知道她的窘迫,她很信任我。眼前这情形,一个新娘怎么好意思动手打包呢?而这种事儿也不好意思让亲戚帮忙的。
珠儿这一桌的酒菜基本都没动,我在吧台取了些食品袋儿和饭盒小心翼翼地打包。
等他们收拾好剩下的烟酒,我也弄的差不多了,将收拾好的饭菜用袋子系好,当着小云的面儿放进了一个空酒箱子里。临出门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冲小云微微一笑。
小云也明白我的意思,怕我伤她自尊,只是对我报以感激的笑容。
刚出门还没来得及给珠儿打电话呢,我就收到了小云的短信:“家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冰箱、一些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房子也只是简单粉刷了一下,以后再请你去家里玩儿吧。”
回复了一个笑容给小云,但是我心里实在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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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给珠儿,她唧唧歪歪地说了一个地址叫我过去。
打车到了珠儿说的地方,才发现是一处挺高档的社区。高档到我平时路过都不敢侧目仰视,该楼盘宣传的促销价让我连仰望它的勇气都没有。
门口的保安问我找谁,找的人住哪里?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保安竟然不让我进去。
无可奈何只好再次给珠儿打电话……
几分钟后,我被放行了。
还没走两步,珠儿出来了。她一见我就笑我老土,尽出丑。
我也不反驳,事实也是这样,在这点儿待了好几年了,基本上些台面的场面都是跟着珠儿才见识过一两次。
跟着珠儿进了一栋楼,一户一层,电梯直接入户。进门一看,王志东在和几个人打麻将呢。
同桌的有赵挺、还有第一次见王志东,和他一起打保龄球的那个姓梁的,另外一个人不认识。
我指着姓梁的那个对珠儿说:“这不那谁吗?就那谁……打保龄球的……”珠儿轻轻说:“我知道,我带你见过的,梁绪!”
王志东听见动静这才抬起头来,说:“小静来了啊?珠儿你先招呼坐吧。小静你随意昂,哥这儿平时没人住,不太讲究。”
我这才和王志东、梁绪、赵挺等人一一打招呼。
珠儿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我这才看见房子大多数家具上都盖着棉布,看来真的是没人住,怕招灰尘。
开了一听饮料,珠儿边喝边拉着我在各个房子乱转,貌似她很熟悉似的。我悄悄说:“这样不太礼貌吧?”
珠儿白了我一眼,说:“礼貌个屁!”
跟着她转了两圈,我都快转晕了。这房子使用面积少说也有两百来平,转到里屋,我听外面打麻将的都有回音。
瞧着花里胡哨的陈设、华丽的装饰、别致的家具,我真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这房子是王志东的?”我小声问珠儿。
珠儿点点头说:“嗯,当时买的时候是当地最贵的楼盘!”珠儿说着伸出指头比划了个六的手势说:“这房子加装潢和家具,得差不多得这个数。”
我惊呼道:“六十万?”
珠儿说:“六十万?你小声点儿,别丢人了。六百万!”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绰绰有余地供养一百五十个农村孩子读完大学。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治疗六十个心脏搭桥手术。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让十来个类似红菱的家庭摆脱厄运。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在中西部地区修数十座希望小学。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买一千两百万支铅笔,足够一百二十万个小学生海用一年。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抵得上中西部地区九百万亩中上等农田的全年收入总和。
六百万人民币,可以买一百万把我的母亲坐在家里日日夜夜用高粱做成的笤帚。
六百万人民币,当然也可以让王志东买一处房子闲置,心情好的时候招呼几个朋友来这里打打小麻将。
刚听完小云买房子的事儿,就碰见这么一出。瞧着这满屋奢华,我丝毫兴奋不起来。脑子里总和小云对比,一直算着六百万能干多少事儿。
正在发愣呢,珠儿推了我一把说:“王志东的茶喝完了,快去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