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包,坐在红红旁边,我开始抽烟。这场面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况且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帮姐妹战斗力很弱,至今还没干死那个老女人。抽完一根烟,还没有人说话。看情形是要耗下去了,如果就这么坐着,看谁先老死,那兰姨肯定会输。
兰姨先撑不住了,开口说:“小静,你是最通情理的,你说说看。现在秋霞成这样子,再不能做原来的工作了。不然会影响咱们的形象,对你们其他姐妹也不好。当然了,老板也很讲情义,拿出500块给秋霞,要她再出去找份工作。你们这群姐妹就不要闹事了。”
我看芳芳坐在兰姨身旁,双眼深情地看着兰姨,好像很能体会兰姨的苦衷似的。
瞬间,红菱被赶走的场面仿佛又出现了。不管秋霞的伤是否是她故意造成的,但是瞧着芳芳落井下石的表情,我新愁旧恨一起在胸腔里翻滚,真想直接弄死这一老一少两个臭女人。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能沉住气的:“兰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现在秋霞成这样了,谁还忍心赶她走,她有犯错吗?大家都在一起很长时间了,谁没个感情啊?况且KTV也免不了一些责任!”
兰姨听我这么说,嘴里“哼”一声,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芳芳也借口有事,跟着出去了。秋霞坐在床上直抹泪,断断续续地抽噎,正在恢复的伤口在微弱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刺目,皱巴巴的皮肤散发着暗紫色!
119
到了晚上,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红红去了一个大包,我坐在员工房和珠儿发短信,问她回去了没有。珠儿回信说,到家了,赢了几百块,买了两瓶伊丽莎白雅顿的眼霜,改天送我一瓶儿。
珠儿每次送我东西的时候,我心里都感觉暖暖的。那种惬意并非来自礼物,而是因为珠儿对我的关心。在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里,我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冷漠,只有那一两个人给我偶尔的关心才能给我温暖。那一刻,珠儿离我很近,伊丽莎白雅顿离我很远……
一个小包的客人翻了我的牌子,进去一看,一个蔫巴巴的半老头儿和几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老头儿好像见过一两次。
唱歌、猜拳、摇色子,喝酒喝酒再喝酒。
玩儿到半场,有几个闽南妞进来,和其中几个客人嗑药。应该是摇头丸,吃完后一个个很兴奋,音乐调到DJ舞曲,个个摇头如捣蒜,跳动如触电。
前几年当地有个场子因为吃摇头丸出过事,服用过量后发生过猝死。再加上心脏不好的人吃摇头丸很容易中毒,所以场子里对这个看管比较严格。嗑药的姑娘就那么几个,也是限量提供的。而且不会给同一个姑娘连续给药,怕出事。所以夜场只有朋友间或陪酒姑娘诱骗客人嗑药的,作为我们如果你自己不想碰,绝对不会有人勉强你。
那三四个嗑了药的人站在包房中间跳舞,浑身没有一处不在跳跃。这时候老头儿问我:“你不嗑药?”我说:“从不。”老头拉着我的手说:“你很清纯啊。”我礼貌地笑了笑。
其中一个跳舞的姑娘估计十分亢奋,边跳边脱衣服。不一会儿就脱得基本没剩什么了。我坐在那里十分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群跳舞的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老头儿刚开始看得还算兴奋,后来也觉得无趣了,又凑过来问我:“他们什么时候停啊?真没意思,你出台吗?”我坚决地说:“不!”老头缠着我又问:“价钱好商量,你自己说吧。600?”我说:“我去找一个出台的姑娘陪你吧。”那场面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赶紧借机离开了包房。
找到了兰姨,说:“包房的那个老头想找出台的姑娘陪他!”兰姨笑着说:“那你就去嘛,有钱干吗不赚啊?”
“我不出台。”听这女人说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关系啊,黄先生人很好的。自己做物流生意,不会亏待你。”
“反正我不去,我连男朋友都没谈过,怎么会做这种事?”说完我就扭头进了员工房。
第二天早上兰姨进来给了我五百块,说是黄先生给我的小费,并连连解释说:“你昨天走的早,黄先生还没来得及给小费呢。这不,人家特意要我转交给你。黄先生对你多好啊!”
我伸手拿了钱,倒头继续睡,实在不想听这个女人唠叨。
120
兰姨中午再次不知趣地来了。
姐妹们大多才起床,人基本都在。兰姨笑呵呵地进来拉着秋霞的手说:“你看你,好有福气哦。老板对咱们特别好,知道你现在受伤了。特意安排了后勤工作给你,每月有固定工资800块!”
事到如今,对秋霞来说已经不错了。秋霞没有做声算是默认,兰姨从桌上不知道拿了谁的一根烟,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此后秋霞白天到处打杂,晚上其他姐妹都睡了,她才开始清理各包房的垃圾,第二天一早再把这些垃圾扔掉。
珠儿催我拿眼霜,我抽了个空赶了过去。
几日不见,珠儿魅力又是大增,上点年纪的女人满身成熟的韵味实在让人着迷。她把眼霜拿给了我,叮嘱说:“慢慢用,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珠儿卧室的化妆台前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看的我应接不暇。近几年来她花在衣服、化妆、保健上的钱还真不少,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滋润。
我问她:“你的护肤品还真多啊。”
珠儿说:“这算什么啊?我有几个朋友比我还厉害呢,自己一个人过,钱留着不花,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把自己保养好一点。”
珠儿又要我做肉末炖粉条给她吃,我便亲自下厨,顺带做了几道小菜。吃完午饭,珠儿说她前几日连打了几场麻将,颈椎疼的难受,要我陪她去按摩。
还是上次那个女按摩师,不过这次看上去她心情不是很好。见我进去后,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往日的灿烂和愉快地聊天。珠儿问她:“你今儿怎么不说话?愁眉苦脸的,怎么了啊?”
起初按摩师只是说:“没事,没事。”后来经不住珠儿再三追问,按摩师这才开了口。
按摩师带着前夫的孩子改嫁了,现在的丈夫却不怎么待见她。她只好领着孩子出来打拼,现在孩子慢慢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当地的学校那一家都不肯接受她的孩子。除非她能付几万块的赞助费。
说到这里,按摩师对我说:“我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只想能让我的娃想你一样读个大学,别再受苦。可是为啥城里人的娃可以读书,我的娃却不能呢?哎,咱是乡下人,到哪儿都不被待见。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了,我当妈的却不能让他上学,你不知道我这心有多难受,我觉得我害了我的娃!”
珠儿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有安慰她几句。
按摩完后,我问珠儿:“真的要多套几万块?”珠儿点了点头说:“没办法,现在都这样!来这里混的好一点的外来人口的孩子都不好进学校,更别说她一个乡下来的按摩师了。”珠儿说着递给我一串儿钥匙,说:“我最近公休,要出去旅游一趟。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想过去玩儿就去吧。别带其他人去就好!”
听珠儿要去旅行了,我拉着珠儿找了一家银行又取了些钱还给她,怕她在外面玩儿钱不够,还剩下一些没还清的只有以后再说了。珠儿推辞不过,接过钱和我分手,她说王哥、陈怡他们约她去打球。
陈怡?这不是那个令我讨厌的女人吗?怎么还没死!心里这么诅咒着,我觉得自己有点龌龊,坐上公交车,MP3的耳机戴好,哼着歌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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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道儿,大雨滂沱。
下了公交车,我一如自己的人生般穿梭在风雨中,等跑进员工房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