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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了门。珠儿径直带我去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她说自己最近上班坐的太久,颈椎疼。
进了店,我却发现盲人按摩并不盲。
珠儿好像和按摩的技师很熟悉,轻车熟路地躺在了按摩床上。
我就坐在旁边,按摩师边给珠儿按摩边聊天。珠儿不时问问生意如何?
按摩师也谦谦有礼地说:“多亏您照顾,生意还过得去。”我看按摩师用手指,掌,肘给珠儿按摩,累的满头大汗,我还特意观察了下按摩师的眼睛,好像的确不是盲人。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珠儿按摩完了,对我说:“来,小静,你也来感受一下,很舒服呢,对痛经、手脚酸麻也有效果。”
珠儿回头冲按摩师笑了笑说:“我妹妹,来上大学的。”
我依样脱了鞋子躺在按摩床上。按摩师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你的腿和脚这漂亮!”我也笑着回应:“谢谢。”
她开始给我按摩了,一边按一边说:“多羡慕你啊,花儿依样的年龄,还可以读大学。”
我听她这么羡慕我,觉得有点无所是从,心里暗想:如果她知道我大学毕业做了陪酒女,而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不知道会不会羡慕我。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那么说:“是吗?谢谢。现在的大学生也不值钱了哦。”
按摩师始终抱着一个会心的微笑说:“别那么说啊,要乐观一点。你们好歹身体健全吧?”
我听她这么说,又看了下她的眼睛,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种事又不好问,只有点头搪塞。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的按摩也结束了。
珠儿打开钱包要付帐,按摩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说:“谢谢,每人50元每次,两个人100块。”
珠儿掏了两百递给按摩师说:“不用找了,你看你都流汗了,多辛苦。”按摩师推辞着说:“您每次都给我小费,真不好意思。”珠儿说:“没关系,你还治好了我的骨质增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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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珠儿:“那按摩师我看眼睛挺正常啊。”珠儿说:“什么呀!我在她那里按摩保健好几年,挺不幸的一个女人,但很乐观,很坚强。按摩手法也好,所以我乐意去她那里。”
听珠儿说,那个按摩师十二岁的时候感冒发高烧导致视网膜色素脱落,四处求医都没有治好,现在貌似局部失明了,也算盲人的一种。
按摩师第一个丈夫突发脑溢血死了,领着一个孩子改嫁后,第二个男人也是农村的。男方家里比较封建,总觉得她的按摩店和色情沾边儿,所以两个人关系很一般。这个女人屡次很无奈地对珠儿说,我要是眼睛好,能干别的,愿意遭受那些风言风语吗?
珠儿说她每次听按摩师这么说,都会骂她自己耳根子软,自己靠手艺吃饭,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珠儿说完这些,还愤愤不平地说:“我还劝她离婚呢,要那么个傻男人有什么用?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了,生活也接济不上。”
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笑着说:“你别胡说。我们农村有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对缘的说法,都是劝和不劝分。哪儿有你这样的?”珠儿摆摆手说,:“你们农村的陋习要改,女人要获得潇洒就得靠自己,懂吗?”
我到不介意珠儿说什么,只是想那个按摩师那样的职业都会被人误会,而自己的情况如果被家人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像按摩师丈夫那样鄙视我的职业而冷落孤立我,我觉得宁死也不能让家里知道我是陪酒的,而且和人舌吻,身体摩擦过无数次。
但是我如果去干别的,一个月一两千的收入,我怎么养家?家里问起前后收入的差距,我又该怎么解释?
虽说害怕人知道我这个职业,但是想起陈总的出尔反尔,我又害怕连眼前这个工作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心里越想越矛盾,越想越害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正无论怎样我都是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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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煎熬时间并不长,两三天后,丽姐带我找到了陈总。
陈总见我很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有来上班?”
我说:“上次来又被主管拒绝了。”
陈总叼着雪茄,走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肩膀说:“误会,误会啊,我盘下这个店也是阿丽的男朋友介绍的,我怎么会不要她的小妹妹呢?好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我当时真觉得这个闽南猪头帅的一塌糊涂,他简直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想着,一定要好好工作,多推销酒水,这样才对得起陈总对我的知遇之恩。
一路上拉着丽姐唱着小曲儿回到了珠儿家。
珠儿听我说了来龙去脉,倒冷笑着说:“我没说错吧,那个老东西吊你胃口呢。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
当时我哪管的了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又有工作的机会,可以赚钱了。
丽姐听珠儿那么说,倒是拉着我的手说:“小静,你还年轻,一定得想好自己的出路啊,总不能这条路走到底吧。”
我也来不及规划我的未来,本来就迷雾重重的世道,哪儿我生存的轨迹?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哪里配有有什么未来和理想?很久很久以前,我想做柴静那样的女记者,很久以前我想开个小店有吃有喝。现在我只想解决我下个月的吃饭问题!
晚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少华和红菱,大家都替我高兴。那段乱七八糟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件儿喜事,丽姐买了点材料,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没错。这段时间的内心阴霾一扫而光,手脚也轻快起来了,做饭烧菜得心应手,七八个菜一蹴而就。看着大家对我的厨艺赞口不绝,我心里可高兴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洗了个澡。把日常用品收拾了一下,也就仅仅装满了一个挎包。
少华和红菱见我要走,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打扰珠儿了,纷纷收拾东西说是要住到洗浴城去。珠儿也没拦我们,只是嘱咐以后大家分开了,要多多小心,并叮嘱我常来陪陪她。
一路坐着公交,在车窗的位置上看风景,觉得好惬意。
是的,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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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那个主管并没有再为难我。
见了我后,轻蔑地说了声:“怎么才来?”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短号。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一扭一扭地进来了。那晃动的曲折身姿,尴尬地一如我的人生。她斜眼冲我瞅了瞅,一口难以启齿的普通话开腔了:“你就是小静?”
我微笑着说,:“嗯!您是?”
胖女人转身不理我,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出走,高傲的回音挤出来几个字:“叫我兰姨!”
我跟着兰姨往出走,在走廊里兰姨给我讲了讲规矩。
规矩倒是大同小异,只是这里的酒水提成比原来低了很多。原来陈总明明答应是提成增加的,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不厚道了。除了忍受,还能怎么样?
跟着兰姨进了员工房,这里姑娘比原来多很多。
那天和芳芳一起的小东北也在,见兰姨进来,立马起身让座,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兰姨朝角落的一张床一指,示意我就住在那里。然后点上小东北的烟,又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东北帮我收拾好床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小静,你呢?”小东北一边发短信一边说:“红红。”
我见芳芳不在,就问她:“芳芳呢?这里姑娘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