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成都后,明显感觉到气温比在南方要低多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件毛衣添上,小娜也戴上皮手套,里面是白色的绒,一定很暖和。
“你带手套了没?”小娜问我。
我摇摇头,“没呢,没事,不用戴。”
小娜抓起我的手端详了几秒,“要是冷就给我说哈,我的借你戴。”
“嗯。”听小娜说完我感觉一股暖流从头到脚的趟过,舒服极了。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成都的天空飘着小片的雪,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发的拥挤,似乎都趁着今年的最后两天好好买点东西回去在家里和亲戚朋友呆上一阵。
我们坐出租车一直坐到市区的长途车站,小娜买了两张到广安的票。一百多块钱一张,卖票的阿姨告诉我们三个小时多一点就可以到。
小娜住在一个靠近广安的镇上。说是镇上,其实是在这座镇下面的一座山村里。山里交通很不方便,镇上没有车能够开过去,因为政府并没有给通往那条山修路,那座山里面住着3组人家,每组大概10户,人们最多只能骑摩托车或是自行车在狭窄的田间路上来往。
从镇上走到村落大概需要三十分钟的样子,加上下着小雪,路也不好走,地上的泥巴路稀稀的,我穿着小娜送我的那双运动鞋,小心翼翼的在白色的积雪和黄色的泥土间踏着。
小娜指给我看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小娜说的那间用土砖堆砌的平房就是小娜的家了。因为我以前听小娜说过,在她家门口有一片小稻场,用来放很多闲置的稻草和热天的时候晒的蔬菜。顺着稻场下去是一条小溪,小溪里的水非常清澈,比我所见过的无论是海水还是湖水还是河水都要干净的多。跨过小溪紧挨着的那亩田就是他们家的了。田里种着萝卜白菜,当然我一眼看肯定还分不清是什么庄稼,小娜一边走一边比手画脚的跟我讲着,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的爸爸牵着她给她讲哪个是萝卜哪个是白菜的情景。
“你准备好没?”小娜突然扯了扯我的胳膊,翻着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我说。
“啊,”我扭过头看了一眼小娜,“准备什么?”
小娜呵呵一笑,“准备要到我家了。”
“噢,这个,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
“来,把包给我,”说完小娜提过我背着的包,然后从她的包包里拿出牛皮纸包着的一叠钱,用力的塞进我的包里,“这两万块钱,留着三十的晚上给我爸,就说是你攒的,其他都别说,听见没?”
我把背包重新背好,笑了笑,“你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小娜狠狠的在我腰间掐了一把,“你就值两万块?”
“哈哈,”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这个假男朋友一定比真男朋友还真,就怕你爸妈以后认准我了,非认我做女婿就完了。”
“哟,难道你不想么?”小娜故意装作嘲讽的语气笑着反问道。
我想了想说,“哎,如果真到那时候,最多我委屈下自己好了。”
“靠!”小娜又在我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什么叫委屈你?是委屈我才对好不好!”
两个人沿着小溪边有说有笑的往坡上走去。
快到家的时候,小娜突然一把挽着我,身体靠我靠的很近,在隔壁一个流着浓鼻涕的小孩目光下,堂而皇之的领着我进了她的家门。
“爸!妈!我回来啦!”
大门并没有关,是那种用两个环扣着的锁,一推就开了。
刚一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木头烧枯的气味,左边的房间里不断的飘来一阵阵蓝黑色的烟,估计那房间里正烧着柴火。
突然一声链子叮铛的响了一声,一条大黄狗从左边的房间里奔了出来。
“汪!汪汪!”
操!操操!
妈的,怎么还有一条狗,吓得老子前列腺都快爆炸了。
那狗端直奔向小娜,在小娜的腿前腿后的绕着,尾巴不停的摆,看起来是跟小娜熟的很。
“爸!”
小娜冲房间里又喊了一声,这时候,一个灰头土面的老人驼着身子出现在门口,穿着那种抗战时期很普遍的蓝色的农民装,一双绿色的解放鞋,一只手里提着一壶水,另一只手里捏着毛巾,憨态可掬的看着小娜笑。
“爸!”小娜一把扑了过去,抱着老人开心的叫了起来。
其实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小娜的父亲,一个五十岁都不到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真的仿佛六七十岁般的苍老。
“去,去洗个脸,我烧了热水。”
说完老人把手里的毛巾和热水壶一并递给小娜,然后向我走了过来,从耳朵上拿出一根他夹着的烟,双手递到我面前。
我被老人这么礼貌的姿态弄吓住了,“叔叔,我,我不抽烟。”
老人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小娜,小娜一边掺着盆子里的水洗着脸一边扭头说,“陈侃,我爸让你抽你就抽,你还不抽烟,你装什么呢!”
“是,是,”我连忙点头,接过老人手里的烟。
老人侧过身,“去里面坐,里面热乎。”
“嗯,”我点点头往房间里走,“叔叔您也进来坐吧。”
老人不知道有没有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走到小娜的身边提起那壶水,转身在另外个桌上拿了个杯子,准备要倒水的意思。
我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叔叔,我不喝茶,您别忙了。”
老人因为本来就个子不是很高,加上有点驼背,抬头看了看我,“娃,到我们家做客哪能茶都不喝呢。”
我看着老人郑重其事的,又不太好意思,就接着说,“叔那我自己来吧,您别烫着手。”说完我提过老人手里的壶,自己摸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叔喝吗?”
“啊,我不喝,”老人正坐在柴火边,在地上拿起一个杯子举起来冲着我说,“我这有,还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