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来月经的时候似乎突然就老了很多岁,各种神经、任性、敏感、暴躁,似乎是更年期提前到来,可能会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闹得和周围的人都很不愉快,却又不认为是自己错,总是很无辜的说,“噢,我那时候月经来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月经,说是它让自己脾气不好了,是它让自己精神错乱了。我相信月经本人肯定对这种惨无人道的诽谤行为也深表抗议。
二,这女人的哭泣,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强大的武器。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反正我是受不了女人哭的。女人一哭,我所有的防线都会崩溃。小的时候我不听话,我妈妈打我,使劲的打我,我硬僵着说不疼不疼你打吧,然后我妈就把我脱光了用衣架狠命的抽。结果抽完了我还是没哭,我妈看我身上伤痕累累左一道红右一道青的,很心疼,突然就哭了。被打的体无完肤的我都不哭的,一看到妈妈哭了的样子我也心疼,就跟着哭了。
后来长大了我问我妈,我说您那时候怎么这么舍得狠命的抽你儿子,我好歹是您的亲生儿子喂,您抽起我来跟抽歹徒似的。
我妈冷冷的回了我一句,“噢,我那时候月经来了。”
小娜看我半天不说话,又要拿我的烟抽。
“不要抽了!”我一把夺过烟带着一种教训的口吻说,“抽的够了。”
“为什么?”小娜不解的问。
我想了想说,“我不喜欢女孩子抽烟。”
小娜冷笑道,“你怕我浪费你的烟?好,那我自己出去买。”
说完就站起身想往外走,我连忙拉住小娜,小娜的手被我的手牵住了,但是又并没有甩开我的意思。
我拉住她坐好,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晚的最后一根了。”
“嗯,”小娜点点头接过烟。
我继续吃着我的虾子,小娜边抽烟边喝酒。
就这样两个人安静了大概七八分钟,小娜烟抽完了,酒也喝完了,突然问我。
“陈侃,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跟你讲的都是骗你的?”
我抬起头,“没有啊,怎么会?”
小娜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那,你能理解我吗?”
“能,我能。”我边吃着虾子边低头回道。
“陈侃!”小娜突然语调又高了一调,“你是在敷衍我吗?”
我看了一眼小娜,使劲的把口里的虾肉嚼烂了吞进去,正了正身子说。
“小娜,你说的我都相信,而且,我也能理解你心里想的,我从来就没有瞧不起你,我也不觉得我上了大学就能高到哪里去,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都有自己追求生活的方式,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都听进去了,我之所以没有说点什么,是因为我想更好的做一个纯粹的倾听者,做一个称职的树洞,我不想在你说完你的经历后对你的人生指指点点,我想,你需要的,也不是要我对你同情,还是要对你怜悯,你更多的只是希望有一个朋友能够分享一下你的心事,让你不要承受那么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在心底深处跟你有一样的共鸣,你做到了,不是吗?”
说完我很认真的盯着小娜,盯着小娜的双眼,看着小娜的眼睛反射出来的我,而我的眼睛里定是也全部只有小娜。
小娜听了后应该感动了,因为我看到那双红润的双眼,那双饱含泪水的双眼,已经溢出来了。
“别哭,”我拿起一张纸巾递给小娜,“这里人多,要哭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不然你这样的美女跟我在一起哭了,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来着。”
我开玩笑的跟小娜说,小娜也被逗乐了,夹着眼泪就咯咯的笑出声来。
“你吃你的,”小娜边擦拭着眼泪边指着我说,“吃完了好回吧。”
“嗯,”我点头,戴上手套又抓起一只虾子,咔嚓一掰。
“哎呀 我 操 !”我猛的往后本能的一退,连忙用胳膊捂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小娜在身边着急的问道。
“妈的油溅到眼睛里去了!”我闭着眼睛气急败坏的骂着。
“哈哈,”小娜突然得意了起来,挪开我的胳膊,朝我近了近,“坐好别动。”
说完我就真的闭着眼睛端坐着不动了。
慢慢的,我感受到一只细嫩的小手,手指儿沾着清水,在我的眼睛缝里轻轻的揉搓着,力量很柔软,像羽毛在皮肤上掠过一样。我的眼睛开始湿润,不是我矫情的要哭,是因为现在的感受,就仿佛游戏画面里圣洁的天使在净化一个亵渎了神灵的恶魔一样,我感觉到沾了几滴油污的瞳孔已经慢慢被清水净化了。
“能睁开了吗?”小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感觉到小娜离我好近。
我试着微微的努力睁开眼睛,视线看起来仍然有一点点模糊,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到眼前有一张人脸正对着我,但是我又看不清这张脸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是小娜,我突然觉得自己忘记了小娜的面容,我又一次努力的睁眼,眼前模糊的那张脸才开始慢慢呈现出来。
“看的见我吗?”
这次我真的看见了,小娜一只手撑着我的胳膊,一只手按在我眼睛下方,面露担心的看着我。
“看不见啊!”我故意说,“你再离我近点。”
小娜信以为真,就把脸冲我又近了一点点。
“还是看不见,你再近点。”
小娜二次上当。
“怎么我还是看不见啊,你再贴近点。”
小娜这次反应过来了,轻轻的推了我一下,笑着说,“看不见好,瞎了你算了。”
我也哈哈笑了一声,揉着自己的眼睛,又使劲的眨了眨,确保没什么事了对着小娜说,“谢谢。”
“吃饱没?”小娜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问我。
“嗯,”我点头。
小娜说,“吃饱了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多么温馨的一个词。
我没有家,我只有月租500的民工屋,二十二个平米,跟我年龄一般大。
这座城市,天大地大,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属于我的家?
出了大排档的店门,我明显感到有一丝醉意了,特别是有风吹起的时候,我竟然打了个寒颤。
我跟小娜两个人沿着路边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
“招个车我回去了。”小娜对我说。
我点头,走到路口,左右张望,看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
“嘿!师傅!”我扬手大声的冲一辆车喊着,也许是酒精上脑的缘故吧,我现在感觉特兴奋,说话也恨不得吼出来。
“上车。”我给小娜打开副驾驶的位置。
小娜挪了两步走过来,临上车前突然对我笑了笑,“生日快乐。”
“呵呵,”我拧着小娜送我的鞋子也笑着回答道,“谢谢你的礼物。”
说完小娜便坐到位置上示意司机开走了。
留下我独自的站在街边,凝望着一望无际的长条马路,直到出租车的影子消失掉,我才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走。
黑夜的天空应该很寂寞吧,不然那星星忽闪忽闪的,不是在对我调情是在干什么?
一个人的路上,我高声的唱着我喜欢的EASON的歌,一边想象着自己就是EASON正在开演唱会的时刻,各种摇头晃脑前仰后跳的高声唱着,路边的人看我就像看一个流浪汉一样,似乎也见多了这样的人,看了一眼就没好趣的忙着自己的事。
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一个男人法定结婚的年龄。
为什么法律规定男人十八岁可以参军,但二十二岁才能结婚呢?说明婚姻比部队里更残酷,更苛刻,要求更高。
我想起刚才那个光头说的婚前婚后的笑话,想起小娜描述的穷困悲苦的过去,想起她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我不要我的女儿也会穷的读不起书,我不要我的女儿连份好工作都找不上,我不要我的女儿也会沦落到做小姐,我突然就感觉到胸腔内一阵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