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学武术就是一时冲动,我没有太多失望,继续到批发市场卖麻丸。还好有批发市场的叔叔阿姨们关心我,买我的麻丸,逗我取乐,有的老板还开玩笑叫我去帮他。其他老板都是说说而已,成涷哥哥却是当真的,他有一批皮鞋没有批发出去,想零售。我给成哥讲过摆地摊卖袜子的经历,成哥就希望我帮他去摆地摊。他找了个哥哥跟我一起,在店里拿了30双鞋出去卖,这个哥哥也姓成,是成哥的弟弟,我叫他小成哥。小成哥负责收钱,我负责买拿起话筒喊客。
我和小成哥抬起30双皮鞋来到人流量比较大的岔路口,展开纸板,把皮鞋全部整齐的摆好。我则拿起话筒用自己的童音大声喊道:“买不买看好歹,要不要看材料,要买皮鞋的这里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好机会,价格贵十倍!”“快点呀!清仓处理,马上就卖完了……最后几双了。”“过来看,过来瞧,绝对真皮,而且是猪皮制造,不信的朋友可以拿起打火机来烤一下,然后再摸摸看有没有猪油出现?”任何皮子,就算是人造皮革,火一靠近,也会有点油油的感觉,那些顾客还傻乎乎的信以为真,因为人们从来都没有让火靠近过皮鞋。
凭借我吸引人的叫卖,围观看热闹的、真正买鞋的、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观望的……大人、小孩儿将摊位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讨价还价,很快,30双鞋就卖得一双不剩。没有买到皮鞋的顾客有点失落,我和小成哥也不尽兴,就叫顾客稍等。小成哥让我在空纸板上坐着招呼顾客,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批发市场,不到半小时,又背来40双鞋。没有买到鞋子的顾客居然一个都没有走,他们跟我天南海北的说着话,有的的夸我,有的问我。鞋子刚摆在纸板上,就被现场的顾客买走了三分之一,再通过我的大声吆喝,很快就将剩下的鞋子全部卖光。乍一看,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成哥两兄弟非常满意我的表现,不仅按事先约定给我70元的报酬,还请我晚上到酒楼去大吃了一顿。
我没进过酒楼,更没坐过雅座,里面的装修和布置简直不是路边小吃店可以对比的。我畏手畏脚根据成哥俩的招呼坐下,成哥把服务员递给他的菜单移到我面前,叫我想吃什么点什么。路边食店的菜单就一张纸,有的还是手写的,我手中的菜单是用塑料包装过的,很精致,我第一眼就看到芋儿鸡,我绝对喜欢吃,但一看价格20元一份,我把口水咽了下去;继续看:乌江鱼,我喜欢,25元一份,我又咽下了口水;姜爆鸭,我都不敢喜欢……按照我的吃饭惯例,5元钱以内的菜还真没找到。我不点了,把菜单还给成哥说:“我什么都想吃,只是太贵了,还是你点吧!”成哥两兄弟示意一笑,还真点了芋儿鸡和乌江鱼这两道菜。
哪里吃过这些菜呀!我想埋着头狼吞虎咽多吃一点,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成哥要了一瓶“江口醇”,说今天高兴,我们不醉不归。在老家的时候,爸爸只允许我抿一口,如果想多喝,就得趁爸爸不在时偷偷地喝。成哥真是太好了,我是脱缰的野马,有机会就该奔放一回。两位哥哥都分别给我敬酒,叫我再接再厉,坚持帮他们叫卖皮鞋。闻到酒香的我就像面对这桌好菜一样狼吞虎咽,没几口,我就有点飘飘欲仙。朦胧中,成哥递给我一支香烟,为我点了火,我猛吸一口……还真是这个味,殊不知我在学校里面也曾偷偷吞云吐雾过。
走出酒楼,两位哥哥各自回家,留下飘飘然的我依然流落大街,所不同的是腰包里面有钱。确实高兴,一时兴起,就再高兴一回吧!我买了香烟和打火机,走进了久违的游戏厅,“老板,给我拿100颗游戏币。”我要玩个痛快。酒气加上我的嚣张,我一会儿就把100颗币打完了,我就又要了100颗币,虽然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也没有压力,想想明天又可以赚到几十元钱,真是痛快。我在游戏室玩到打烊,醉醺醺的走出来,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迎着凉风习习,我来到一家旅馆门口,我不想睡大街,就花十元钱开了一间四人间,脱掉鞋子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是做清洁的阿姨把我叫醒的,醒来已到中午,“完了”,我急急忙忙往批发市场跑去。这一晚,我没有尿床。
就这样,我坚持叫卖着皮鞋,腰包也就没有空过。我非常得意,我的钱来的太容易,也可以潇潇洒洒。我买过衣服,也买了鞋子和袜子;我还叼起香烟,喝着白酒;打起游戏,赌着钱币……我也跟大街上的背篓(城市棒棒军)炸过金花,还迷恋上了摸气球赢电视机的江湖赌博,五元钱一次,我就赢过牙膏牙刷。钱是找一分用一分,隐隐约约,我还是有些意识,钱不能这么用光,我去银行办了存折,告诫自己每天存20元钱进去,坚持了三天,不但没存,还把存进去的钱取出来用掉。
我打游戏的技术就没有提高过,一颗币一会儿就没了,可我又特别喜欢打游戏,看到同龄的孩子穿梭在游戏室,心里就会痒痒的,虽然我在通江有过打游戏把卖麻花的筲箕抵了游戏币而被老板赶走的惨痛经历,我还是忍不住不打游戏,一天不打都不行。有钱就打到游戏厅打烊,出来后也不想露宿街头,又不能去住旅馆,因为我怕尿床挨打。我选择了通宵录像馆,是成哥为我推荐的,在录像厅里面看香港枪战片很有劲,睡得晚,醒得早,就算流尿也是尿裤子。录像厅的楼下就是一个旱冰场,里面的音乐和灯光实在是太诱人了,也使我终于鼓足勇气进去过一回,花五元钱租了一双鞋,却一站一个摔倒,屁股手臂都被摔痛,一点都不好玩。脱下溜冰鞋,我却舍不得离开,在休息间坐下看几个美女唱歌和潇洒的买单,我羡慕死了,我也点了一首《雾里看花》,唱得里面的人前仰后合的笑。
成哥每天中午都要请我吃饭,大吃大喝的日子让我变得肥胖,成了小胖娃,别人也都这么叫我。大吃大喝过后就想睡觉,由于看录像、打游戏,我耽误了睡眠,也耽误了好多回卖鞋子的时间,有时候为了在录像馆继续睡觉就干脆不去批发市场,叫卖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每天的销量也已经减少一半,经常在一个地方卖的热情也已经消退,再加上我自身的迟到和矿工,久而久之,成哥也不怎么喜欢我了,最后索性辞掉我,使我又开始迷惘。
得意忘形的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流浪身份,跟成哥在一起称兄道弟还以为找到了永久的靠山,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抛弃。我没有想过,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抽烟喝酒、看录像不也是成哥的一手栽培?面对现实,我真恨自己没把钱存起来,如果省吃俭用,我就可以自己去做点小生意了。在又开始露宿街头的夜晚,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我穿上阿姨送给的红色外套,女士的,后面还有个帽子,特别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