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朋友,更是向往同学们一起聚会一起做游戏的快乐,而这些都需要有充足的零花钱保障,而我也更是需要大把的金钱才能笼络人缘,比如请同学们到食店吃顿饭,买一些好东西和同学们一起分享等等。金钱正好是我最缺少的,我更不敢找爸爸要,我甚至想过逃学去打零工帮林场运输木料换取金钱,我做梦都希望自己有零花钱。我想起了算命先生帮别人改变命运的祷告,也懂得了求神许愿,跪在被人们敬奉的山神面前学着算命先生的念叨:师祖师爷,党的政策,几个盘盘几个碗碗也要得,保佑我今天在街上捡到钱。然后,我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和缝隙,走了几个来回,结果还是没有捡到钱。
晚上回到宿舍,我早早就蒙着头睡觉了,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我跟宿舍的同学们格格不入,只能蒙着头听他们谈笑风生。他们什么都讲,包括封建迷信,包括某某老师和同学之间的男女情事,乱七八糟的。一个同学故作神经的说:“告诉你们一件真实的事,这是我亲眼所见。这周六,我放学回家经过一条河沟,看见沟坎上有一处草坪在蠕动,以为是野兔,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一男一女……”“你要倒霉三年。”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听到这里我吃了一惊,难道是……我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个下午,我还在胜利乡读五年级。周六放学后,我冒着点点细雨跟往常一样慢腾腾的往家走。途径一户对我特别好且经常给我煮鸡蛋吃的人家,我把这个家几乎当成了自己家,而且比自己家更有亲切感,我认这个家的主人为干爹干妈,每次经过都要进屋打声招呼,这次也不例外。我们那地方还没有通电,必须点煤油灯才能照见屋子。我边喊干妈边手舞足蹈的走进屋子,屋里黑黢黢的,没人吱声,但我的手却碰到了一个人的屁股,似乎是光的,我没有在意,却看见干妈和一个不是干爹的陌生男子走了出来,而且还在提裤子……难道遇见这种事真要倒霉三年?想起自己这一年挨过的打和那么多的不顺利,越想越觉得有关系,就把这些不顺都归咎于干妈,我也经常做梦梦见这一幕,这件事扰得我难受,心神不宁。
读初中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学校要求我们每个学生交30元的服装费。星期天,我依旧背起一背篓书本和一星期吃的大米和咸菜,带上30元现金踏上了回学校的路。一路上,我思绪万千,想起自己身上有30元现金,“如果这是自己的零花钱该有多好呀!”只可惜,到了学校就没有了。我又想起在学校旁边一饭店和理发店欠下的钱债,难道这个星期又要卖掉大米去还债吗?又要只吃稀饭吗?我不甘心。刚到胜利乡,碰巧遇见了曾经诈金花结识的杜叔叔,我问他想不想来几把,我把钱在他面前一晃,他毫无迟疑便爽快同意了。他把我带到家里面,和我对诈起来。本来,我就对诈金花没有太多经验,在老奸巨猾的高手面前很快就把30元钱输掉了。输掉服装费的我并没有收手,我总是认为还有机会赢回来,就把一个星期吃的大米卖给了杜叔叔,然后继续输个精光。
赌博是很浪费时间的,不仅让我输掉了钱和大米,还让我缺席了星期天晚上的自习课和星期一上午的课程,我和杜叔叔诈了一个通宵。我慢悠悠的回到学校已经是中午了,我没有直接去教室和宿舍,而是站在学校外面的空地上。我后悔自己的鬼迷心窍,如果不赌博,不到店里面去欠债该有多好呀!一个没有大米吃而受饥饿的星期;两个逼着还钱的店面老板;30元必须交的服装费用;还有迟到旷课的处分……如果这些传到爸爸的耳朵里面会怎样?我不敢想象。“我该怎么办呢?”自责已经晚矣,已经没了意义,那么,责怪呢?责怪可能会带给人们新的希望。我反过来责怪抠门的爸爸不给我一分零花钱;责怪班主任对迟到旷课的处罚;责怪自己的运气太差;责怪同学们对我的冷漠;责怪家乡的一切……因为责怪,我选择了逃避。我要离开生我养我的鬼地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空间。想起在县城流浪的日子,我该有多么自在?我可以打电子游戏,还可以找钱自己用,还不会受到老师的处分,更不会被逼着还钱。就是这样的想法促使我一个人再一次出走,走到区里面,悄悄混上一辆到县城的客车……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第四章第一次进派出所
来到久违的县城,我先去车站旁边的游戏厅转了几圈,直到天黑肚子饿了,才想起去找捡破烂的妈妈。我穿过几条街,来到妈妈经常出现的地方,也就是通江县城的东门桥墩下面,市民倒垃圾的地方。我和妈妈以前在这里住过,虽然有点脏臭,总算是个落脚点,可以借助桥面遮风挡雨。我在桥墩下面没有见到妈妈,连以前睡觉的烂棉絮也没有了,我就蹲在那里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把头靠在膝盖上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夜深人静,是深秋季节的凉风将我吹醒的。我离开学校的时候,只图轻松便利,没带任何衣物,本以为来到县城可以找妈妈,可现在都夜深了,妈妈在哪儿呀!我不敢想象妈妈可能已经离开这儿了,我只能继续孤独的等待。“不知道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是否已经知道我离家出走了?爸爸是否也知道了?如果还在学校,我是不是又尿床了?爸爸是不是已经赶到县城来找我了?我不能让爸爸找到,我怕……”想着这些,我诚惶诚恐。通宵诈金花欠下的睡眠还没有完全补回来,我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我又悄然睡着了。
我饿着肚皮到妈妈可能出现的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妈妈的身影。我实在是太饿了,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难道今晚还要饿着肚子在桥墩下面过一夜吗?趁早,我必须找到食物,我再次厚着脸皮来到批发麻花的老板那里,再一次哀求着老板,我都给老板下跪了。我流着眼泪、喊着叔叔,我求着老板再给我一次卖麻花的机会,我保证着自己一定会听话,保证再也不去打游戏了。我的诉求是没用的,铁石心肠的老板见到我就心烦,说我再不滚就要报警。我不能让丨警丨察把我抓去,只有失望的离开。我边走边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走走停停,漫无目标,而空空如也的肚子总是那么清晰明了。我经过小吃店,也在串串香的餐桌前盘旋,就是没有勇气去要一点剩菜剩饭来填饱肚子。
漆黑的夜晚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吃饭的店面都已经关门,所有的店面也都已经关门,街上除了微弱的街灯以外,见不到其它灯光,连马路上的车辆都很稀少,偶尔一辆汽车开过,可以让我涌起一丝依然还活在人间的感觉。我不想走了,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呆呆的望着寂静的夜空出神。我想起了在老家听到的那些鬼故事,不仅有些毛骨悚然。我看见离我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也就是一个影子,一会儿明显一会儿又不见,一会儿又觉得离我很近,使我全身处于戒备状态。人影越来越近,我也能看清对方的身材,原来是个小孩子,这么晚了怎么没回家?我有些纳闷,但来了个生灵总不是坏事。小孩子没有理我就从我面前径直走了过去,过去不到20米,又倒了回来。他问我到汽车站往哪个方向走,我说不知道;他问我为什么没有回家,我说没有家;他说他也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