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第二天,梁涛按捺不住一颗激动欣喜的心。上课第一次走神,汤老师向他提问也没听到。汤老师和善地笑了笑,叫了另一位同学起来回答。
梁涛觉得,是上帝赐给他一位神仙姐姐来拯救他的生命和灵魂。
对于长期受饥渴困扰的梁涛来说,神仙姐姐这道鲜美异常的菜肴,不仅无毒,而且无任何副作用,他可以放心品尝,尽情享用。从此他将告别饥饿,告别孤寂,在无比温馨的家里享受神仙姐姐带给他的幸福生活。
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了,梁涛飞奔着出了教室,骑上车赶回家去。
一走进客厅,便看到天井的门敞开着,梁涛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扇破旧的门内,住着他心驰神往的神仙姐姐。
梁涛顺着厢房走进了神仙姐姐黑暗狭窄的卧室,他一下惊呆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全部搬走,人去楼空。梁涛的心突然也象这房间一样空荡荡的,他象一根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房间中央。
梁涛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奔走,走遍了县城所有的大街小巷,他逐门逐户挨个走过去,希望能找到他的神仙姐姐,但是,他失望地回来了。
神仙姐姐为什么这么快就离他而去?
梁涛无法明白,永远无法明白。
一个流浪汉刚刚回到自己的家,刚刚感到家的温馨和温暖,就被这个家抛弃,重新浪际天涯,过着饥寒交迫、水深火热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梁涛的神经渐渐麻木。他已忘记佳肴的美味,重新体会饥渴的感觉;他已忘却家的温暖,依然过着熟悉的流浪生活。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她只是一只狐狸精,在他的生命中转瞬即逝。
梁涛母亲上了半年班就退休了。本想在家好好休息,却突然患了一场大病,幸好当时梁涛在家。
兄弟俩把母亲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并立即进行抢救。
半瓶盐水打下去,人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连话也不能说了,身体和四肢逐渐僵硬。医院赶紧拔掉盐水,派救护车将人连夜送到市人民医院。
市医院专家看了看病人,听了简单介绍,立即断定是脑中风,需要疏通血管。而县医院恰恰用了相反的药,用的是凝固血液的药品。
幸亏送市医院及时,梁涛妈一条命总算保住,但留下了后遗症。四肢活动不利索,走路拄拐棍,生活勉强能自理。但需长期服用降血压和溶血栓药品。
梁涛则承担了挑水,拉煤、做饭等更多的家务。
一天晚自习后,梁涛出了校门,沿着河边往上游走了一阵,独自在翌翠河边的一个石牌边坐下。石牌周围是一片开阔地,两旁有石阶通到河下。石牌下的河水深不见底,是年青后生门游泳跳水的好地方,梁涛和同学也经常到这里游泳。一条大路沿河岸往上游通向城郊的一个村庄。
河水扑打着河岸的石壁。梁涛望着河水发呆,脑子里乱烘烘的,混乱的思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到人生太沉重太艰难。他多么渴望有一双温柔的手来抚平他心灵的伤痛。他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无垠的苍穹,只见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瞬间消失在天际,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凄凉。人生不就象这流星一样短暂么?
一群男男女女从路边走过,他们大声说话,嘻笑怒骂。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梁涛的耳边。他想了想,猛然反应过来,这是神仙姐姐的声音。
梁涛立即起身,尾随着人群进了村庄。村子里没有路灯,人家里昏暗的灯光照到门外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群人进村后,很快四面散开,进了各自的家门。梁涛在村里转了几圈,没有看到他的神仙姐姐。想起来打听,却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心里痛恨自己怎么就没问清神仙姐姐的名字。只好失望地往回走。
接下来的几天,梁涛每晚自习课后,不自觉地来到石牌边,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希望能再次听到神仙姐姐的声音。
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河畔的大路有一条叉道通到学校西边的竹林,竹林离河边很近,梁涛辨别出呼救声来自竹林。
梁涛没有丝毫的犹豫,应声弹起,朝呼救的方向飞奔而去。进了竹林,借着星光,梁涛看到两棵树底下,分别有两个人扭在一起,听到女声发出的“唔唔”声,显然是被捂住了嘴巴。梁涛大喝一声:住手!
只见从地上爬起来两个黑衣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矮胖结实。高个子见只有梁涛一人,恶狠狠地说:“你找死,坏老子好事。”说完推了矮个子一把,“去看住两个小妞,别让她们跑了。让我来把这小子放倒,让他也饱饱眼福。”
梁涛仔细打量着这位凶神般的对手,见对方足足高出自己半个头,黑色紧身衣裹住的身体,隐约可见隆起的肌肉,挽起袖子的两条手臂粗壮结实。
此时的梁涛,用无所畏惧,视死如归来形容绝不过分。他正象一座憋足了劲的火山,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别说眼前是两个流氓,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但是,梁涛并不是徒有匹夫之勇。梁涛机智过人,即使在他对人生感到心恢意冷,带着一股只求壮烈一死的冲动,摆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时,他的大脑里依然十分清醒,即便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绝不作无谓的牺牲。
他迅速对当前的形势作出了判断:凭自己的实力,决不是眼前黑大个的对手,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位矮个子,要想救出两个女孩,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他心里已打定主意。他紧握双拳,大吼一声:“我和你拼了!”一拳带着风声直捣黑大个面门。黑大个侧身让过这一拳,紧接着铁拳一挥,朝梁涛当胸击来,这一拳当然击了个空。梁涛借着大个侧身的一刹那,风驰电掣般跃到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守两个女孩的矮个身后,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后脑勺上,紧接着一抬膝盖,顶向他的裆部,只听一声惨叫,矮个栽倒在地。梁涛对两个吓得战战惊惊的女孩说:“快跑!”转身挡在大个身前。
黑大个恼羞成怒,双拳雨点般击出,梁涛左躲右闪,与他巧妙地周旋,不失时机地击出几拳或腾空飞出一脚。纵然如此,由于夜色中看不清楚,梁涛挨了数记重拳,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相反,却更激发了他的斗志。有时他拼着挨上一拳,却更有效地击中对方的要害。
突然,梁涛眼前寒光一闪,黑大个已拔刀在手,步步进逼。梁涛步步后退,脑子里思忖着脱身之机。
就在此时,他感觉后背一凉,矮个子“嘿嘿”的笑声渐渐消失在他的耳际。
当两位惊魂未定的女生带着保卫人员赶到现场时,竹林里已是一片寂静,只有梁涛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