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请你吃饭，请你喝酒。听说县城新开了全县第一家个体饭店，叫迎宾餐馆，我请你到那儿去吃。”
“好啊，你带多少钱去？”
“把我的全部家当都带去，20块，我和程金山在火车站看守木料赚的。”
“哇，看不出来，你还是我们同学里的富翁。不过我不想去，哪儿都不去，就去学校食堂。”
“你帮我省钱啊？”
“食堂照样可以花光你的全部家当。”
“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喜欢吃的菜多了，辣子鸡、红烧排骨、清蒸鱼、青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墨鱼、香菇、木耳都喜欢，最喜欢吃芹菜炒牛肉，你就等着吧。”
“那走吧。”
晓曼看看表说：“还没到十一点，我们去转转。”
“去哪里转？”
操场、球场、秀水河畔，哪里人多去哪里，最后去人最多的地方，食堂。”
“向一中全校人民宣告，罗晓曼和梁涛要结婚了。”
“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毕业了，再没人可以管我们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是。”
“下学期好让同学老师都盯着我们，然后获个警告、记过之类的荣誉。”
“荣誉嘛，正面反面的都得一些，对人生有好处。”
“从此，再也没哪个女生敢接近梁涛了。”
晓曼狡黠地笑了笑：“既然什么都想到了，那就走吧，还等什么？”
四十三
晓曼身材颀长，貌美如花。梁涛魁梧俊朗，似玉树临风。这样的一男一女并肩走在校园里，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你知道刚才第一个注意我们的是谁吗？”晓曼问。
“不知道。”
“汪玉琴，她站在教室门口一直看我们。”
梁涛回头往教室方向看去，汪玉琴果然还站在教室门口，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心里不舒服了？”
“有点。”
“你找她去！”
“你这个样子真好看，我最喜欢看。”
两人边走边聊，过了石拱桥，沿秀水河边来到操场，绕操场一周，再反回。穿过教学楼后的球场，从荷塘中间的小路来到翠竹林中。远远看见一对男女搂在一起，发现有人过来，便立即分开，若无其事地向旁边走去。
两人快要走出竹林，梁涛停下脚步，用手指向一边说：“你看那是什么？”晓曼侧脸看去，梁涛突然用力把把她的头抱到眼前，嘴唇压在她娇嫩的嘴唇上。
晓曼一只手用力推开梁涛的脸说：有人在看我们。
“你不正希望有人看吗？”
“你有胆量刚才在外面怎么不抱我？”
“现在抱也不晚哪。放心吧，我早看过了，周围都没人，刚才那一男一女早就在哪个角落里抱在一起了。”说完，再次压住了晓曼的嘴唇，两张嘴唇久久地纠缠在一起。
这时，梁涛感觉有人来了，回头从竹叶缝隙中看到竹林入口处几个男生走进了竹林，急忙松开了晓曼。
两人往回走，那伙男生还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看到两人从竹林深处走来，一个个注目观看。听见一个声音说：“这两位可都是明星啊，一个是学习上的无敌将军，一个是初中的校花，真是郎才女貌啊。弟兄们，站好了，向明星夫妇致敬！”几个男生笔直地站成一排，弯腰向他们鞠躬。
梁涛挥挥手说；“哥们，不必客气，谢谢了！”
食堂里吃饭的人不算多。两人来到小炒区，问师傅今天有什么菜。师傅说：“自己看，都在案板上摆着。”
晓曼点了一个红烧鲤鱼，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酸辣汤。梁涛另外拿了两个盘子去窗口打了两份红烧排骨，两份青椒炒肉丝，端到小炒区放在靠窗的一张小方桌上。
“喝什么酒？”梁涛问。
“你呢？”
“我，我没喝过酒。”
“啤酒呢？”
“啤酒也没喝过，几年前我们家搭新窝棚时尝过一口，很苦，和中药差不多。”
“那就来啤酒吧，让你多吃些苦。”
要了两瓶青岛啤酒，梁涛开了一瓶，给晓曼倒酒。
晓曼说：“不用你倒，一人一瓶，自己倒。”
梁涛把开了的啤酒给晓曼，自己开了另外一瓶。
旁边的几桌要么是清一色男生，要么清一色女生，象梁涛和晓曼这样男女在一起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引来了无数嫉妒、羡慕的眼光。
两人顾不得许多，各人给自己倒满一杯，端起杯碰了碰。
晓曼说：“说点什么吧，你先说一句。”
梁涛想了想说：“祝我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晓曼说“好！”两人同时把酒杯凑到嘴边，梁涛喝了一大口，皱了皱眉，见晓曼一口气喝干了，只得把酒喝完。
晓曼端起第二杯和梁涛碰杯，说道：“今后管我们是否在一起，都不许忘记对方，你也说一遍。”
梁涛说：“这不是祝酒词啊，倒象是海誓山盟。”
“叫你说你就说，你做不到是不是？”
“我说，今后不管我们是否在一起，都不许忘记对方。”两人干杯。
两人边吃边聊，红烧鱼端上来了，酱香扑鼻。只见鱼皮色泽金黄，配上青椒丝，红红椒丝，可谓色香味俱佳，一下子勾起了两人的食欲。
“你不是爱吃清蒸鱼吗？”梁涛问。
“清蒸鱼吃多了，想换换味口。”
两人喝完了两瓶啤酒，吃完了所有的菜，都说吃饱了。两人的脸都有些红。
出了食堂大门，晓曼问：“下面怎么安排。”
“找一个幽静的地方，单独聚聚？”
“去哪里？”
“还是去松树林吧！”
“好啊，到你的茅屋去。”
“茅屋还没搭好呢。”
“没搭好就现在去搭。”
四十四
梁涛去寝室骑了车过来，带着晓曼直奔县城东边的松林而去，一出校门，晓曼就搂住了梁涛的腰。
晓曼说太阳太晒，在街上买了一把红底白花的洋布伞，晓曼在后面举着。
很快到了松树林，把车藏好，两人手挽手撑着小阳伞，顺着熟悉的小路上了水库大坝。
水库水位比上次低得多，水面上的涵洞露出了四个洞口。
两人在大坝右上方的树林深处找了一处四面被松树环绕的平坦空地。
周围静得出奇，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一张无形的网把他们紧紧缠住。
“假如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啊！”许久，晓曼轻轻地感叹。
“假如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的名字就叫女人，我的名字就叫男人。至于这个女人、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优秀都不重要了。”
“不，这个女人必须是罗晓曼，这个男人必须是梁涛。”
“好吧，现在就是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
“我们拜堂成亲吧！”
“好吧，我没意见。”
“我说的是真的。”晓曼轻轻推了梁涛一把。
“ 我也是说真的。”其实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先找个媒人。”
“媒人？”梁涛不解地问。
“是的。你喜欢黄梅戏吗，比如《天仙配》？”
“太喜欢了，那优美动听唱腔、婉转缠绵的旋律能唱到人心里去。放映《天仙配》时，我正在生产队劳动，看了不下十遍，里面的唱段和台词我都可以背下来。”
“哦，太好了。我先给你唱一段。”晓曼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
天宫岁月我不爱，乘云架雾下凡来。飘飘荡荡多自在，人间景色胜瑶台。万紫千红花似锦，几株垂柳一棵槐。我若与他成婚配，好比那莲花并蒂开。
晓曼一边唱，一边在空地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