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结束,梁涛来到县城百货大楼,他想买一支钢笔。在文具柜台挑选了一会儿,看中了一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叫营业员拿给他看看。营业员是个青年妇女,算不上漂亮,但身材丰满,皮肤白皙。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剪着齐耳的短发,看上去很有女人味。就在营业员弯腰推动玻璃门把手伸进柜台的时候,梁涛突然觉得脑子“翁”的一声,象一群蜜蜂突然钻进了他的大脑。
原来,营业员弯腰的一瞬间,梁涛看到了她衬衣领口下露出的大半个硕大的白花花的丨乳丨房,全身的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大脑。
梁涛直愣愣地站着,营业员把钢笔递到眼前也没反应。营业员拿着笔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高声音说:要不要买,发什么呆啊。梁子如梦方醒,接过钢笔,机械地拧开笔帽,然后套上,再拧开,再套上。营业员不耐烦地问:怎么样,还能看出花来?梁涛说:拿墨水来试试。梁涛蘸了墨水在纸上试写,感觉很流畅,就付了款。他把笔插进自己的浅蓝色衬衣口袋,转身来到其它柜台,心不在焉地浏览柜台里的商品,不时回头打量那个女营业员。
一会儿,文具柜台又来了几个人。梁涛也凑过去,等待着营业员弯腰的那一幕再次出现。果然,他再次如愿地看到了那白花花的丨乳丨房。
梁涛惊奇地发现,同是人类的异性,居然生长着如此诱惑人心的东西。这东西圆圆的,白白的,嫩嫩的,貌不惊人,形不突出,却是那么神奇那么令人心醉。
每当梁涛下决心离开时,心里便冒出另外一个念头:反正自已也没什么事,对方也没发现,再看一次,最后一次,看完一定走。
当他再次如愿时,依然没有走。此时的他就象一个下决心戒烟的烟鬼,当烟瘾再次发作时,一次次告诫自己,再抽一包,最后一包,抽完这包一定戒。就这样信誓旦旦、心安理得地一直抽下去。
梁涛不知在文具柜台停留了多久,直到一个瘦瘦的中年妇女来换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百货大楼。忽然想起自己还要买钢笔字帖,赶紧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当时流行的革命样板戏内容的钢笔行书字帖。
走在大街上,梁涛脑子里依然是白花花的一片。初夏的夜晚,余热还未散尽。昏暗的街灯下,坐在店门口穿着花裙的女郎,不时撩起裙摆,不小心露出粉红的底裤。刚刚沐浴完毕的少丨妇丨,脸蛋红朴朴的,坐在门口梳妆打扮。
过了横跨县城南北的翌翠桥,来到翌翠河畔的翠滨大道。河边三三两两的妇女围在大青石边洗衣服,棒锤捣衣服的“噼、啪”声此起彼伏。远处沙滩上,男人们在夜幕的掩盖下,四无忌惮的脱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白条条的身子。
河风阵阵吹来,梁涛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凉爽,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想到下午自己的所作所为,梁涛感到脸皮一阵陈发热,难言的羞愧涌上心头,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下流、龌龊的人?
二
实际上,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梁涛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梁涛这个名字在学校宣传栏的光荣榜里,长期占据着一个席位。每年的“三好”学生、优秀团干部以及每学期期中、期末两次大考的前三名,都有梁涛的名字。
应该说梁涛深得命运之神的厚爱,他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一张英俊的面容和一个聪明发达的大脑。他正在洒满阳光和鲜花的道路上阔步前行,美好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幸运的梁涛,正象春天里的一棵秧苗,在充足的阳光雨露滋润下茁壮成长。
然而,有谁知道梁涛这颗稚嫩的心正在承受着超负荷的压抑,无法忍受的空虚寂寞和难以启齿的痛苦煎熬。
初三下学期,梁涛的身高一下子蹿到了一米七,身体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喉节突出,声音由先前的尖细变得粗犷、混厚起来,嘴辱和下巴上都长出了黑黑的胡须,隐蔽部位长出了毛发。尤其是梁涛心理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开始更多地关注异性了。
实际上,梁涛心理上的变化远比生理上的变化要早得多。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梁涛的血液中开始奔流着一种可怕的东西,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体内奔腾咆啸,肆虐横行,一种说不清楚的欲念和渴求象恶魔一样缠绕着他的躯体,噬咬他稚嫩的心。
为了消耗体内过盛的精力和能量,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打球、跑步上,却无法抵挡那种永不衰竭的欲望和渴求。
于是,神秘的女人走进了梁涛的生命和灵魂。对女人一无所知的他,一次次做着关于女人的梦。
所有他听说过的男人女人的故事、电影和小说中的性暴力统统都会在梁涛自己身上重新演绎,他把自己当作男主人公,尽情地想象,随意地发挥。
沙滩上,一群群裸体女郎向他珊珊走来,他抱住她们,亲吻、抚摸、作爱。
森林中,多情的少女依偎在他怀里,风情万种,缠绵不休。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他把女人拖进阴暗的角落,粗暴地剥去她的衣服、裙子,扯掉她的丨乳丨罩、丨内丨裤,疯狂地把她压在身下……
欲望的火焰把梁涛折磨得疲惫不堪,对女人的渴求深入骨髓。梁涛不禁仰天长叹:恶魔,快快离开我的身体吧!
他仔细观察过同班和同寝室的男同学,看不出任何异常表现。难道说自己真的以众不同吗?
三
梁涛母亲说过,梁涛刚生下来时,不哭不闹,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其时正值半夜子时,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的夜晚,倾刻间乌云密布,雷电大作,暴雨倾盆而下。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梁涛哇哇大哭起来。
后来,母亲给梁涛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梁涛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前途无量,必定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令世人瞩目的事业。
然而,命运多牟,梁涛从小走过的就是一条荆棘丛生、曲折坎坷的道路。看来真应了那句古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所不能。
梁涛的父亲是黑五类分子,属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文丨革丨期间带着梁艳和梁涛下放在离县城二十多里地的郭坑围公社田家坳大队刘家陂生产队。当时,梁涛的哥哥梁波已分家,没有随他们一起下放。
在刘家陂这个穷困的小山村里,梁涛被村民奉为神童。
刘家陂小学设在生产队仓库里,只有一个赤脚老师,本村人。刘老师教了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有五六个学生,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的顺序分成三排坐在同一个教室。刘老师对拼音一窍不通,到大队小学请了一个语文老师教了三堂课。过后,除了梁涛学会了拼音,其他学生全忘了个干净。刘老师自己也只学了个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