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跟上去了,问我:有什么事吗?我吱吱唔唔说不出来话。然后我终于说了一句:你和你老公出事了?她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学校篮球场后面的一边实验楼后面,她站在那里,眼晴往着篮球场上昏暗的路灯,欲言又止,双唇一直抿着,眼晴一直闪烁着,很快,就有泪花流了下来,她想要去拉开随身的小包,去找面巾纸,可是着急,却怎么也拉不开,我把她包拿过来,帮她取出面巾纸,她接过后,默默的擦拭着眼泪,然后突然把我抱住,由于是在实验楼后面,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晚上更没有人过去,我任凭她紧紧的抱着我,也许那个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奢侈吧。然后嘴中不停地说: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我一惊,忙问,你们离婚了?她哭着说:已经协议了,现在还没有正式离婚,但是,该来的迟早要来吧。尽管我对这段婚姻没有任何留恋,但是如果真的离婚了,孩子就将生活在一个单亲的家庭里,他问到爸爸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他,望着他那幼小的眼晴,我有时真的不忍,觉得等他长大一点后,再和我老公离婚,可是,一切来得太快,还有,周围人的目光,父母的压力,让我备受煎熬,我真的很累了,就这样,她一边抱着我,一边哭,尽情的渲泄着她的情感压力,我也一直抱着她,任她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她趴在我的肩上,静静的抽泣,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开她的婚姻枷锁,所以也不知道该用怎样恰当的语言来安慰她,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然后说一些客套的安慰话,她就那样,一直静静的听着,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她才松开我,拿起小包,我陪着她一直走,就像这两年多,我一直陪伴在她的生活中一样,送她到好她的楼下,我看着她上去,然后向她挥挥手,我才转身离去,我的心情很沉重,为她,为她的婚姻,为她的生活,我不知道怎样来形容,一个人吹着晚风,走要校园的小路上,夜色静悄悄的,我却丝毫没有睡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只能互相温暖彼此的心灵。在外人看来,她工作顺利,生活幸福,可是,真正有谁曾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呢,没有,甚至我也不曾有过,我只像一个笨小孩一般,曾经闯入过她的内心深处,可是我只是站在她的心房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所措。
她只是一个最平凡的弱女子,获得了学生的尊敬,获得了领导的肯定,也获得了工作的成就,却没有收获属于每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女子的婚姻的祝福,这是她的悲剧,还是现在很多女性的悲哀?
高三的日子总是感觉过得很快,特别是考试,几乎一天几次,小考天天不断,大考月月不断,每个人都紧崩着那根弦,生怕自己的一时闪失,就与理想中的大学失之交臂,那个时候的我,当然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白天复习,晚上做习题,高三就如一座高山,让我仰止,让我压抑!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每每回想起那段挥洒青春与汗水,挑灯夜读,漫步书端的日子,依然如昨日晓梦,似今晨繁星,久久停留在我的脑海里,不愿离去!
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和她过多的交谈了,只是这一周,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并没有走出那个阴影,也不知道她处得怎么样了。曾经光艳洁白的脸上,开出了忧郁的花朵,尽管美丽依旧,却无法遮住那一抹沧桑!课堂上,她的演讲也不似往日充满激情,让人回味,偶尔讲到某个地方,有同学举手说没听懂,重新再讲一遍时,她会把头转过去,眼神掠过一丝阴影,仿佛在掩藏什么,调整好情绪,然后重新讲一遍,当然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只有我明白,她此时此刻,并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这里。
又是一个九月,高三的九月,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秋天,这个秋天,却格外特别。傍晚,一场秋雨冷却了夏天的炎热,带来了一丝秋的凉意,江南的小城,似乎正是这样的季节。秋风把小池塘里袅娜依依的柳枝拂来拂去,雨滴落在芭蕉树上,发出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还有那荷叶上的水珠,在不停的打着滚儿,如久违的情人相见,激动中带着一种羞涩!这是一个北雁南飞的季子,而我也似一只孤独的大雁,望着校园里那些法国梧桐树,在秋风中不停地摇曳,还有那缓缓飘落的枫叶,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爱恋,该用怎么样一种思念去点燃青春的烛光,来温暖岁末的秋天?“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唐明皇是幸运的,有杨贵妃陪伴着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尽管是一种绝唱,却也不枉在人世爱过一回!
我站在教室的走廊边,一个人独自看着在雨中不停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校园里的那些小草,泛黄的的草叶上沾满了一丝丝雨滴,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如那些小草,寒冬可以让它们沉沉的睡去,可是明年的春风,它们依然会唤醒它们沉睡的记忆,唤发出勃勃生机,开满整个大地!可是我们呢,曾经的岁月,只能尘封在过去的美好里!往事悠悠,道不尽人世间的苍凉!待明年花开时,再见是否春风依旧?
那几天,天空一直飘着雨,一如我当时的心情一样,阴雨绵绵,那个时候,我已经住在外面,每天下了晚自习后,骑车回住处。九月的最后一天那个晚自习,下了自习之后,我像往常一样来到车棚取自行车,这时一个人影走过来了,打着一把伞,看背影,很像她。我赶紧追上前去,果然是她,我说,是你啊,刚从外面回来吗?她勉强笑了一下:说,嗯。
我说最近见你总是满身疲惫,还是因为和他的事吗?她只是说:我们的事,你不要多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我见她心情不好,于是说:我们走走吧。她看了一眼我,迟疑了几秒钟,本来要准备走的,然后回过身来,跟我一直走。我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和她聊,她把伞往我这边靠,帮我遮住雨滴。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学校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她说:“刚从我父母那里回来,跟他们说了一下我们离婚的事,父母不同意,说我要考虑清楚,为小孩,为了工作,为了自己将来想清楚,他们还说到时和他(她老公)好好谈一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来缓和一下,我说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什么希望了。”她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其实……,我连忙问:其实什么?她没有回答,我也不好继续再问下去,我们就这样慢慢走着,慢慢聊,旁边偶尔有同学走过来,看了一下我们,当然没有我们班的同学,只是可能别的班同学认识她吧,看到这么晚了她还和我在一起边走边聊,觉得有点奇怪吧。
沉默了几分钟后,她突然跟我说:如果我现在离开学校,可以吗?我很诧异,连忙问,你要离开学校吗?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离开学校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我赶紧说:当然有了,你已经带了我们两年,如果这个时候,突然离开,而且已经是高三了,同学们都离不开你,各方面的学习都应该受到影响啊,而且学校也不会放你走啊,你的工作一直都是得到领导的肯定的,怎么会轻易让你走?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也舍不得你走,你对我很关心很照顾,你突然走了,我会不适应,所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在说,你终究还是感到我的重要性啊,我原来以为你对我的关怀与爱无动于衷呢!
十月一号那天,本来可以好好放松一下,释放一下长久以来学习的压力,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心情去外面耍,想着全是她昨天晚上说的要离开学校的事,如一团乱麻,缠绕在我的心头,整个下午就那样呆在家里,看看书,说是看书,却没有真正全身心投入,看了不一会,她那个问题又会涌上心头,我觉得真的有点烦。打开用来听英语的复读机(其实当时说是用来听英语的,可是大部分时间让我用来听歌了)开始听歌。那段时间很喜欢听张信哲的老情歌,还有周杰伦的,因为我觉得他们的很多歌曲,很符合我当时的心情,听着听着,就会长久陷入沉思。
当听到一首歌很有感触时,会不停的重复播放,直到累了。另外,那个时候,还特别喜欢听班得瑞的轻音乐和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买了很多他们的磁带。那悠美的弦律,空旷的音符,还有班得瑞那山涧的虫鸣鸟叫,小溪潺潺,让我仿佛置身那群山环绕与翠竹苍穹之间,心情也慢慢好起来,理查德那舒缓的钢琴调子,暂时释放了压抑的情绪,所以,很多时候,心情不好,音乐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