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那市长不是个好人,阎王爷说,你看他天天在电视里吃喝玩乐,气得我把电视机都砸了。
我心想,这阎王爷真不是个好脾气。不过,地底下那位叫阎王爷的,估计脾气也不好。
他犯的什么事?我小声问阿贵。
说是***耍流氓罪,纵火罪,抢劫丨警丨察罪,不对,是枪杀丨警丨察罪,也不对,是袭击丨警丨察抢夺枪支罪,就这个了,阿贵说。
这么多罪啊,我说。
阎王爷翘起了二郎腿微笑着。想必他对这些罪名很满意似的。
还有一个这即将判的是,打砸市政府罪,阿贵说。
没这个罪吧,我说。
我来说吧,年轻人,总之政府就不应该让我出去,出去我就闹事,阎王爷严肃的说。
我说,这我听懂了,感情你喜欢住在监狱里,我说。
算是吧,老头说,看不出你还挺有悟性的。
你犯***罪的时候,那时候是不是很年轻啊,我说。
那时候刚满18岁,老头长出了一口气,那时候,就是年轻啊,喜欢写点诗什么的,,那时候上面说我是在写***诗词,说我要颠覆党和国家,说我是资本主义的毒苗。
你那个纵火罪呢?
那个也是冤枉我,我们家附近有个油库着火了,这个事就算我头上了。
他最后判的是死缓,阿贵说。
你没谈过恋爱吧?我也不知道忽然就问起这个了。
谈过,老头嘿嘿地笑了,手指着小白,和它谈的。
一屋子的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我喜欢上这个老鼠小白了,它一点都不怕人。它从这个床铺窜到那个床铺,看起来心情不错。有时候,它会趴在门口听听外面的动静。
中午吃完饭后,它也会睡午觉,它睡觉的姿势和阎爷一样,四仰八叉躺着,把微鼓的肚子露在外面,这样的姿势显然是对外界不设防的。
我很少听到它吱吱叫,最多在席子上磨磨牙,发出点响声,它似乎和阎爷一样都是异类。小白完全脱离了老鼠的家族,我觉得它如果回到鼠的社会,生存都是个问题。
阎爷说,小白是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的,被父母遗弃的,那时已经奄奄一息了,算是救了它的命。
阎爷过几天就回到他那熟悉的监狱里生活了,这个小老鼠似乎从生下来,就像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问阎爷,你从前写了什么样的诗,被定性为***罪呢。阎爷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写向日葵的。那你是怎么写的呢?阎爷沉思了一会说:
我看到了路边有三棵向日葵
像三盏昏暗的路灯
朝着三个方向
枯草也是一种草
或许 只有风知道
沿着村庄走你把一条河走弯了
这好像没有什么啊,我说,不就是说向日葵,朝着三个方向吗?
这当然有问题了,那时候向日葵只能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永远向着太阳。阎爷说。
那晚上呢,朝着月亮行吗,我笑着说。
后面还有两句问题就更大了,他说:
有一天雨夜 向日葵折断了
我看到了它们腐烂中的黑色血液
就这两句,说是有颠覆党和国家的罪恶之心,严重丑化了中国劳动人民的光辉形象。其实那时候,看过这首诗的人不超过5个。向日葵在死亡的时候,真的是腐朽的,黑色的,像一簇灰烬。这些植物和人的死亡一样,很快就干枯,最后成为一小堆灰。
晚上,阿贵接着说和那个女人的事情。
阿贵说,小区招保安,我想去应聘,我怕应聘不上,就找路边办假证的,办了一个退伍证,花了一百块钱,我就成中国人民解放军了,我顺便又办了一个假身份证,把年龄也改小了,办证的说,要不办一个大学研究生的文凭。
这文凭啊,我心里没底,就算了。你说现在的社会真得是很进步啊,办什么都很方便,今天缴相片,明天证书就到手了,要在过去,拿一个文凭,要吃多少个馒头,走多少山路,一学学个十几年。还是现在好,昨天你还是小学文凭,今天你就成博士了。
你应聘上了吗?
当然啊,花过钱的就是不一样,士兵退伍证上面有一栏要填什么兵种,我说,填那个海军陆战队怎么样,这是我看电视知道的,就是那种两栖动物型的,可以上陆地,也可以下海。说,也行。我真的很高兴,你看我这个证还在兜里装着呢?他说着把那个证书掏出来给我看。
我看了看他那个让他自豪的红皮证书,看上去还真有点意思,心里觉得好笑,我说,你这个两栖侦察队员成了一个守大门的,是不是也太委屈了些。
阿贵笑了,说,我觉得自己还是三栖的呢,我还可以爬树,爬高楼,要是真的海军陆战队,他们要是和我比爬楼,肯定不如我利索。
你上辈子肯定就是个猴,阎爷在旁边插话。
我也觉得有可能,从小就喜欢朝高处爬,翻身上墙头,爬屋檐,顺着屋檐上树,在朝上攀,就是鸟巢,里面有刚初生的小鸟,再朝上又是鸟巢,又是出生的小鸟,我是不碰那些小鸟的,除了有一次,讨好一位邻家女孩,阿贵说。
你们家那棵树上,鸟巢还不少啊,我说。
我最多有一次看到过一棵树上有四个鸟巢,阿贵说。
现在城里的树上好像看不到鸟巢了,我对阎爷说。
阎爷不搭话,在沉思着什么。黑毛伸了个懒腰说,北京就有一个很大的鸟巢。你说的那是体育馆吧,阿贵说。
是的那个鸟巢大,里面都是人,都是观众,想想也很有意思,人在鸟巢里,鸟在鸟巢外,鸟是观众,是看鸟巢的观众,我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黑毛问,你可以啊,能做这么多啊。我回头说,我也是没办法,被逼出来的。谁逼你啊?黑毛问。
我手指了指裤裆,就这鸟玩艺,有想法。
做俯卧撑就没有想法了吗? 黑毛问。
你想啊,你如果每天做300个俯卧撑,累得跟被腌的萝卜一样,你还能去想女人吗?我说,你不倒头就睡觉啊。当然,我做几十个俯卧撑就累了。
我问阿贵,你蹲监狱那么长时间,那个**怎么解决呢?
阿贵说,睡觉吧,睡觉之前少提女人的事情。
我做了好多俯卧撑,有些累,但是满脑子都是女人,都是那个女丨警丨察,她身姿曼妙,嗓音甜美。如果,有一天她让我摸一下,我是先摸哪个地方好呢?先摸手?摸丨乳丨房?摸圆滚滚的屁股?摸小腿?哈哈,摸小腿,我想起阿贵爬楼去那个女人家就是摸的小腿,那个女的怎么也摸不醒呢?是故意让他摸吗?我想着,明天要问问阿贵,除了摸小腿,还摸了别的地方吗?
那个女丨警丨察是大乔还是小乔呢,总之,别是小乔初嫁了就行,今晚的月色很美,我觉得监狱牢房里最好多装几个窗户,让更多的人能看到月亮,肯定也有人会想,月亮上面住着嫦娥,住几个嫦娥? 有一个也好。
阿贵接着说那个女人,女人在门口看到我就面带微笑,是那种不错的笑,
什么是不错的笑? 我问。
就是笑起来好看,对了,像桃花那样好看,阿贵说。
她只对你一个人笑?
也不是,见了谁都微笑,后来我才知道。
对了阿贵,你在房间里摸她小腿的时候,她没感觉到吗?
可能是她睡得很死吧,我也想沿着小腿朝上面摸去,还是怕她醒了。
你经常爬楼去她家里吗?
也不是经常,想她想得受不了,才会上去,她老公好像在政府里上班,是一个局的局长, 一个星期回家一两次,有时候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很忙的那种人。
有一次夜里有一点多钟吧,我爬上去,发现卧室里有动静。听着感觉卧室里不只她一个人,我想应该是她老公,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今天没见到她老公回家,难道是另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