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和她爹打着打着电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最后，把电话给我（自从大妞把电话给了二妞妈后，我又去魅族专卖店买了一个.........表骂我.........不知怎么，一买就买贵的了......）。

大妞爹在电话里先说我是个好人，语气生硬，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别人的好话。然后说医生那边和自己这里的情况，还是想治，但是没钱。

我着重说了一句，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心硬起来，也是很冷酷的........

我让春的妈妈上次也告诉过你了，如果你想接着治，你家里有房子，可以先卖掉凑钱，12万差的，我给你补上，但是，我得先说明的是：如果看这个病，12万以后，还看不好，那你钱也没了，房子也卖了，你怎么办？

............沉默，过了几筄钟，大妞爹说：我要饭也治！

要饭谈不上，如果你家真的没房子住了，我帮你盖个新的，你不是还有块地吗？但这个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让花在上海打工还我。

你这些天在医院花了多少钱了？

10400

还剩多少？

41000

医院怎么说？

现在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医院说要是做，就先交4万块的押金。

那你不就剩1千块了吗？

...........

我知道汉子为什么现在打来电话了，原来是要交钱了，交了钱，剩这1千块，怕是连住的地方和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你自己想好，治还是不治。上次我给了你26000，是让你回去退花的彩礼钱的，你没退，这次，如果你要治，有没有亲戚朋友能借给你钱？

借过来了，借了3000块，还欠着呢。

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房子是二妞妈告诉我的，卖不卖你说了算。但是，能忙的，怎么个帮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你个新房的钱，就是因为上次你已经拿了钱没办我要办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表情冷酷，眼露凶光。大妞惊恐的看着我，不知所措。

上次我让春的妈妈已经告诉过你了，如果你这边治，卖房得了钱，那首先是退花的彩礼钱，我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办，别放在一起，如果你有了50000，先退人家26000，剩下的钱，给你儿子看病，不够我补。

大妞爹没想到我说话如此强硬，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先想好，再做决定。房子是你家最大的财产，儿子是你最看重的，留哪个，舍哪个，想好再说。我是对花有好感才帮你的，但是，你不要用我对花的好感，拿到钱不办事。

跑了一天，很累，我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二妞妈就打来电话，说今天休息，做了几样菜，让我中午去吃。正好上午要去海关办点事，去就去吧。

冷空气已经过去了，天气复归温和，太阳懒懒的，我的心也懒懒的..........出门向东驶去.......想起济南路有家炸油条的小店，是有上海食品检验局的证书的，就去那里吃吧...........

车行自忠路.......翠湖天地的房子在右手边高耸入云，又打通了一条过街天桥直通新天地南里，几个工作在上面忙碌着。我想起了一句诗，不知谁写的，但众所周知。

遍身绫罗者，不是养蚕人。

他们此生的全部收入，能买得起翠湖天地的一个厕所吗？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不是为他们预备的。但世事无常，谁能识透呢？

马太福音13章12节有云：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谁能识透呢？今日遍身绫罗者，明日复归和处？

事情办的很顺利，11点多就回到了老房子。二妞出来给开的门，大妞不见了。

花呢？

在屋子里不出来

为什么？

.........

快说

昨天哭了一夜

为什么？

不知道，我妈昨天下班后问过她，我不知道。

我跑到屋里，大妞的眼红红的，好象早上没洗脸。

怎么啦？

...........

为什么哭？

..........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大妞侧过身来对着我，看着我，忽然抱住了我，死死的。

我进来时，她并没有哭，抱住我后，开始抽泣，继而小声的哭泣，仿佛怕二妞妈听见。　我被大妞抱得死死的，快喘不过气来了。看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今天这么大的力气。

别哭，怎么了，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的。

..........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春她妈？

..........

你哥手术费涨价了？

..........

你爹吵你了？

说到这里，大妞开始大声哭了。

大妞跑去卫生间洗漱，我则坐在桌子旁。

饭菜非常的丰盛，虽然都是些普通的便宜食材，但看起来色香味都相当的诱人。

大妞出来了，神色如常，只有眼好象还肿着。

二妞妈只是不断的劝我吃菜，好象想起什么，去厨房拿了啤酒出来，一方面盛赞公司的经理（就是我那个熟人）如何的有水平，一方面不断的吹嘘二妞如何如何好。我快烦死了。

大妞坐在我对面，开始大吃，好象速度又快又猛，这顿不吃下顿就没有了一样。我放缓吃饭的速度，盯着她。她眼神里没有什么可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是在吃吃吃.........

吃完了，大妞收拾碗筷，我把二妞妈叫进房间，问：

花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她那个要面子的爹。

怎么回事？

昨天她爹电话里说，她没过门的婆家来要人，家里没人，找了好久才找到花她爹。

那怎么说？

花她爹不肯还钱，现在人又没有.......

为什么不肯还钱？

一还了，只剩一万多，还治啥？

我不是说我补吗？

现在不是没给的吗？花她爹说，让她回去先应付一下。

花怎么说？

花说已经给过你钱了，凭什么还要她回去，一个女儿，还想卖几次啊？花她爹听了马上就不高兴了，说要是不回去，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你说是不是花她爹用着逼着我给钱？

不好说，花她爹想孙子想了几年了，为这事肯卖房子，我都没想到。

那现在怎么办？

让花回去嫁人也好，至少不用出来打工辛苦。

............

花自己怎么说？

没听她说

我出门看花也弄得差不多了，就叫她进了屋，二妞妈接着收拾余下不多未完的杂物。

我插上门，花看着我，呆呆的。

刚才二妞妈说，那家来要人，你准备去吗？

大妞没吱声，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二妞妈说，你去了也能享福，那家是个富户。

我不去，大妞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

........大妞从床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抱住我。眼泪流在我的脖子里.........

我没有话了。多少钱，我出！

男人心，女人泪。

我拿起大妞新买的M8，打电话，还真不会用，让大妞给我拨吧。找她爹。

我这次没对大妞爹客气，先骂了他一通拿钱不办事，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你想怎么样。汉子半天没吭声，大概想和我对骂，但以后还得求着我，所以憋了半天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