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个那个的,杨总怎么说嘛?”毛华用手中的笔敲打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杨总说他不管,生产和运输是苏总负责的。还有,我感觉杨总对于公司这次花钱做口罩和中药的事有些不高兴,说是‘卖酒的怎么卖起医药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毛华把心中想的“卖酒只卖酒水和包装就好吗”咽了回去,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首先做这件事是老板亲自在会上定了的,老板定了的事情我们的任务就是做快做好。另外,有没有搞错啊?你想想,上次老板会上不是说了吗,按3%的货款配发。我们公司本来就有现成的产品投入制度,经销商进货不是都有产品政策投入吗,至少也是8%,最多的高达45%;这次我们只用了3%,还是经销商愿意要的、能真正促进终端销售的促销品,有什么不好呢?唉,真想不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的,我也知道这次的促销品效果好,比起以前花钱买的什么烟灰缸、皮带、化妆镜好多了。那些东西经销商都不要,白花钱没效果。”汪翔脸上表现出一副正义拥护者的神情。
毛华再次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这些事以后再谈,现在关键是要想办法把郑州和昆明的口罩和中药马上发出去。老板不在集团吗?”
“听说为药厂的事情出差去了,要不您给老板打个电话?”汪翔冲毛华撇撇嘴说。
“唉!”毛华停顿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给老板打个电话。有些事情,我现在干预多了不怎么合适。不是我想打太极,今后你就会知道,我是最不愿意打太极的一个人。市场的问题必须及时解决,所以汪总,还是你给老板打个电话比较合适,你说呢?你给老板说,如果我们自己的车队真的安排不过来,你建议安排社会上的车辆专门运促销品到郑州和昆明;促销品装不满,就让经销商再打点款,凑满一整车。”
毛华这样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目前还不想树敌太多。
“好吧,我听您的!还有,毛总,绵阳和德阳的经销商说酒店很喜欢我们的一次性餐具,但公司发给他们的太少,他们提出他们自己以膛能出钱向公司买几千套,他们自己去做重点酒店的客情。他们认为这是一次搞好酒店客情的好机会,比平常的吃吃喝喝效果好。”
“嘿嘿!”毛华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经销商自己愿意掏钱买促销品,太好了!“也有可能是酒店要挟经销商再送一些,当然也不排除酒店为了现阶段的竞争和生存想自己出钱向经销商买。不管怎么说,我看可以卖给经销商,就按我们的成本价卖给他们,不要加价了!价格刚才我已经让谢斌去采购部查询了,你跟踪一下,以市场中心的名义打个报告,该走的报批程序还是要及时走。对于像韩久伟这样专门做酒店的经销商,一次性餐具配发是不是可以多一些呢?”
“这个——”汪翔疑惑地看着毛华,“免费的促销品如何配发,都是杨总最后确定。”
“哦——”毛华扬了扬眉毛,自嘲而无奈地看着汪翔说,“那你就把我的意见转达给他吧!”
“好的。”汪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权力”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毛华,看见汪翔轻轻地关上了门,一个问题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我来家福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学习?未免太违心了吧;为了挣钱?眼下比较现实的路是和杨雨发走近一点,压低今年的任务并要求黎江湾合理算出利润;代替杨雨发和创造良好的行业口碑,以奠定自己在白酒行业的江湖地位?也许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像更是。不过,如果把自己在家福泉的目的定位为证明自己的能力,似乎这目的本身就有点可悲,这至少说明自己在潜意识里对自己还是没有自信;我目前的烦恼是不是与我目标的不明确有关呢?记得在一本书上曾经读到过一句话:“人的许多烦恼或痛苦,都源于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毛华转而又释然,管他呢,继续做出点业绩来再说。一个人在企业中的地位至少部分是与业绩有关的,哪个老板不需要能给他解决问题的人?!
晚上10点左右,毛华静静坐在宿舍看电视。
中央一台报道,“非典”的恐怖气氛还在继续蔓延。新闻里说,北京的火车西站已采取了更为严格的防范“非典”措施,旅客需排队进入由穿防护服人员严密把守的旅客健康检查通道,进行体温检测及安检。
电视里的画面:乘客在戴着防化口罩的检查人员中间排着队,气氛沉凝肃然。
四川台报道,成都市成华区龙潭乡爱卫办主任范时琼违反规定加价销售消毒剂,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南充市卫生防疫站站长为谋取小集体利益,擅自哄抬防治“非典”消毒药品价格,被开除党籍。
看见电视里各种各样有关“非典”的报道,毛华心事重重。
“非典”什么时候能结束呢?毛华这几天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回顾自己来家福泉两个来月的经历,客观上说,自己在‘非典’期间做促销和品牌宣传方面给集团提供了一些建议,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与此同时,目前集团在员工激励、团队管理、后勤服务方面还存在诸多问题,致使这期间自己的很多想法都无法实施,令自己多少有些沮丧。
不得不承认,目前自己这个营销顾问有些尴尬;尽管上次黎江湾暗示要提自己当集团营销总监,可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布。
记得来成都以前,自己曾经和何柳谈过一次活,因为何柳在外企工作的时间很长,自己有意向他请教职场的一些问题。
自己的观点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而何柳的建议却是:“往前冲,你不上就只有等着别人来踩你的命。为了生存和提升,女人今晚和你上床,明晚可能就在你上司的床上了。男人们就应该学习犹太人的生存哲学:要么我是你的孙子,要么我就是你的爷!”
尽管当时觉得何柳的观点有点偏激,但他的言语中体现出的斗争和主动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
也许是电视里北京火车站戴着防化口罩的检查人员给毛华的视觉刺激太强烈了,毛华给华中大区经理甘波拨电话,他想问问郑州经销商要的口罩和中药到了没有,结果对方不在服务区。
毛华又给曾芮发了一条短信:“电视里北京的‘非典’气氛还很恐怖。不管我们的未来怎样,你都要快快乐乐地走出‘非典’。保重!”
晚上12点左右关灯睡觉前,毛华刻意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曾芮的短信回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