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队里唯一一个英语好点的人是大学生马丁,平时和张宇配合当翻译,今天他没有来,剩下的亚雷之流就只能往外蹦单词:“Master Guo!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 ”
再加上七手八脚地比画,我们终于是明白一点了--这几个家伙要带我去看病?可是不好使啊,你们的医院,后勤官一早就安排我去过了啊。张宇就比画说:“前天,我们已经去过你们医院了!”
徒弟们更着急了,“NO、NO”地一再否定那家医院,表示必须由他们亲自出马,带我去一家“Chinese Hospital”。
“Chinese Hospital”--这个我们能懂,如果理解得没错,他们说的应该是一家中医院,但是谁知道这帮家伙的理解能力,会不会把一家我这个“Chinese”要去看病的“Hospital”说成是“Chinese Hospital”?
“要不……”张宇面露难色,“那我们还是跟后勤官联系一下吧。”
“No, no, trust me! trust me!”(相信我!)亚雷他们又是一通否定和比画,指天画地地力图向我们证明,相信他跟着他们走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们和武官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有意思--这是他们私下里的行动,不是马其顿官方安排的。但我还是觉得挺高兴,虽然腰还在痛着,但这起码证明了我的苦没有白吃,他们开始关心我了,这是个好现象。
“他们已经开始接纳你了,已经开始为你考虑了。”武官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还能怎么办?跟着去吧。
我穿好衣服,张宇和奥里瓦扶着我下了楼,武官看了看时间,下楼以后就和我们分手,回大使馆了。
在楼下的停车场,我还想往那辆后勤给安排的车里钻,给伍拉多拽住了,指给我看楼前停的一辆黑色的切诺基,一辆宝马。
我有些疑惑,问:“Who`s car? ”(谁的车?)
奥里瓦拍拍胸脯:“My car! ”(我的!)
真有钱!我心里感慨。
亚雷很得意,指指宝马,又指指奥里瓦;然后指指切诺基,又指指自己,向我表明了所有权关系,然后:“Master, lets go!”(师父,我们走!)说着,就把我塞进了那辆切诺基。
车子迅速地启动,像打仗似的开出去了。
我的司机是戴昂,前排坐着奥里瓦,我和张宇坐在后排,两辆车开出了加斯科罗佐(JOSEPH J KRUZEL)军事学院,向他们嘴里所说的那所中国医院开去。我和张宇有点紧张,又有点新鲜,一直往窗外看。
斯科普里的夜晚挺黑,而且很不安全,那时我到马其顿不过十来天就在晚上听到过外面的爆炸声,而我们出门的时候也不过才晚上七点多,街道上灯火通明,可开着开着,街边的路灯、霓虹灯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暗。没走一会儿,奥里瓦做了一个让我非常吃惊的举动。
车子转入一条昏暗的小巷时,奥里瓦从怀里掏出了他随身的M9手枪,“哗啦”一声顶上了膛,然后握着枪放在了大腿上,而戴昂也从怀里掏出手枪,放在驾驶台上触手可及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看个病还要带枪吗?
“Why?”我和张宇心中充满了疑惑,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个词。
戴昂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费劲地琢磨英语单词和我们解释,加上奥里瓦也扭头比画了一会儿,我们才明白他们的意思--
惊险的求医(3)
“我们现在进入了纠纷不断的民族聚居区,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常会遇到袭击,把枪拿出来是为了自卫!”
我的天哪!听明白了这个原因,我马上就闭嘴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他们分心说话,让他们一心一意地盯着窗户外面潜藏的风险比较明智。
虽然嘴上不说了,但心里却翻开了锅。这几个家伙怎么把我拉到这个地方来了?马其顿内战虽然在北约等国际组织的调停之下是停火了,可民族之间的仇恨并没有消除,首都划分为数个民族聚居区,经常有极端分子越界搞些活动,制造个枪击案、爆炸案之类。我的这些徒弟们都是参过战的军人,谁知道战争中又和谁结下过血海深仇?眼下来这是非之地,周围可能都是恨他们入骨的反对者,街道的两边里射出子丨弹丨,飞出手榴弹都不算稀奇,要是真遭受到袭击怎么办?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紧张,奥里瓦又扭头叫我们“Don`t warry”(别担心),又说这个区域还算比较“Safe”(安全),那些“Enemy”(敌人)都是“Rat”(胆小的老鼠)……老鼠急了也能咬人啊?为了看病把命丢在这里也太不值得了吧。我身上带伤,又赤手空拳,如果受到袭击,那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不过现在已经进来了,总不能掉头再回去吧?
我看看奥里瓦和戴昂,这俩家伙就像拍电影似的,昏暗的街灯下,车里就露出半个侧脸,表情无比坚毅,很酷,非常酷!如果我现在坚持要开溜,要回去,他们也许还真会回去,不过在他们面前露出胆怯的样子,一定会让他们一辈子瞧不起,那这几天我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就都付之东流了。
不管了,反正已经到这里了,就跟他们去吧,他们总不至于找个地方把我们干掉吧。民族聚居区也好,龙潭虎穴也好,进就进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进了民族聚居区之后,我感觉到车速明显提高了。两辆车风驰电掣穿行在路上,车子开得快大概比较不容易被冷枪打中吧,安全也多了一分保障。我回头看看另一辆宝马,以戴昂和奥里瓦的表现推测,我知道另一辆车里的几个人肯定也做了类似的准备,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是对于精锐的“狼队”队员来说,这里也是非常危险的。在身处险地的混乱街头枪战中,任何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别说必胜了。可以说,今天这两辆车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的--除了普遍的民族矛盾之外,他们多是参加过内战的马其顿军人,“血债”的仇恨驱使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在马其顿,枪支管理很松懈,他们几个在这种地方出入就等于是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宝剑,如果引起当地居民的注意,那想再回去就难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丝感动。这群家伙虽然鲁莽,却是在冒着生命危险送我去看病,而我跟他们相识还不到半个月。大概就是我这两天带病示范的行为感动了他们,所以他们才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把我送到这里来看医生吧。
在这危机四伏的暗夜里,两辆车飞快地驶过高危地区的街道。车里的人神经紧绷,手握武器--就在这一个特殊的环境之下,我的心里突然温暖起来。
多好的马其顿哥们儿啊,一开始拿你不当回事,现在拿你当回事了就会为你做任何事情。这友情,可真是来之不易。
障碍赛(1)
40 障碍赛
在国内的时候,部队里的家伙常常铆足了劲儿比赛,一项比完了,输的一方总不服气,得想办法再找一样来比。我来到马其顿,虽说仅仅是个“武术教练”,但是特种部队毕竟不是肉搏专业户,要想让大家都心悦诚服地叫你“Master”,你在其他方面也得拿得出手,毕竟,你也是响当当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特种部队啊!
和马其顿的这帮徒弟虽有师徒名分,却也是同行冤家,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狼队的副队长,哈吉亚耐夫就是这样想的。
哈吉亚耐夫大概是我最后一个记住名字的狼队队员--马其顿人的全名太长,发音和俄语差不多,很是困难,尤其是那舌头上的颤音特别难发。一开始我还想跟马丁他们学学这个,可舌头老是捋不直,舌头不配合,那这话也就说不利索,马丁教了几次,教得双方意兴阑珊,最后也就放弃了。
再说这个名字很难记的哈吉亚耐夫队副吧,在他这里,充分让我领略了什么是“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