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队队长发现了我们的疑惑，他向我们解释说，这两位是马其顿军方从民间聘请的日本空手道教练，因为前两天听特种部队光头司令介绍了说我要教授散打和擒拿格斗，他们一点儿也不明白--和多数马其顿人一样，狼队队长对中国武术的了解也仅限于“KungFu”、会飞、刀枪不入--所以带了两个民间的教练。这两人曾在日本师父手下学习过空手道，对东方武术有些了解，来看看什么是散打，什么是擒拿格斗。

空手道，还有一个名字叫唐手，历史上受中国武术影响较大，我并不太愿意和这两位空手道教练进行更多地交流，而是直接和马其顿军方的几位负责人提出了训练计划的制订问题。某种程度上看来，这一对日本“民间武师”的出现更像是狼队一种有意无意的心理试探--初次见面，他们是把我当成一个对手了？

狼队（2）

戏剧里有一个理论，说在一幕剧开始的时候，墙上挂了一支猎丨枪丨，那么在戏剧终场之前，这支枪肯定要打响。

我们在狼队办公室里碰到的两个日本武术弟子就属于这类设置。谈事儿的时候，俩人没轮得上插话，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就出场了。

12点前后，工作告一段落，我和张宇被一个马其顿参谋带出办公楼去中餐馆吃饭--其实在食堂吃就行，但是我们初来乍到，这种外事场合不敢随便发表意见，只好别人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办。人家叫你出去吃，就得跟着走。

走到门口一看，心里有点嘀咕，等着我们的是一辆破旧的三菱皮卡，看车型和车况，实在是有些年头了，放在国内得够强制报废的标准。

他们给我安排的不会就是这辆车吧？关键是，放在院子的车对比太强烈了--不是路虎就是悍马。

中国人待客讲礼仪，让客人也想象力丰富。看见马其顿派这个破三菱皮卡来，我们心里顾不上抱怨，首先是不安--是不是马其顿方面对我们有意见，派这个车给我们脸色看？

上车的时候就更别扭了。带队的参谋一屁股坐到副驾驶座上去了，我和张宇一拉后门，顿时傻眼，两个日本空手道专家安安稳稳地坐在后座上。再看前座的参谋，笑着给我们比画，意思是“挤挤，挤挤”。

张宇摇摇头上去了，又拉我。四个人挤在了三个人的后座上。除了我，剩下三条都是1米8的高个大汉，连门都关不上，尝试了三次，那参谋还叫我试，后来干脆跳下车想从车外面帮我关门。

当猪硬塞啊，我真生气了，武官不在身边，也没法请示，跳下车把“热心”关门的参谋给晾在一边，给张宇说了一句：“你告诉他们，我自己走着去！”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张宇在后面“小郭，小郭”叫了两声，看我头也不回，就开始和那参谋哇啦哇啦地说外语抗议了。没等我走出狼队小院的门口，张宇已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解决了，解决了，等等，等等，他们去给咱们办……”

我一回头，看见那个马其顿参谋趴在皮卡的窗户上，和司机嘀咕了几句，看司机开车拉着两个日本武术师傅走了，又转身冲我们挥挥手，跑去重新叫车。

没多久，一辆迷彩大吉普就开到我们面前停下了。很熟悉的型号，军用车里很少有比这更有名的了--LAND ROVER DEFENDER

协议中预定的半年时间，183天倒是一天不少，只是马其顿作息制度和国内大大不同。该国军队职业化，士兵和国内白领一样，朝九晚五，到点下班；比国内白领幸福的是，马其顿的军队有大把的假期，动辄半个月二十天，简直是逢假必放，所谓“节日战备”在他们那边是闻所未闻。相比之下，国内的“黄金周”就差劲了很多，183天的中大概有90天的假期。最离谱的是，马其顿军队的训练只进行半天，或者准确一点地说：每天只训练半天中的两个小时。

下马威

14 下马威

职业化的马其顿军队，也有职业化的后遗症--官兵们按时上下班，训练和睡觉分得清清楚楚，以至于睡觉和训练都在两个地方进行，而这两个地方又相距很远--每天从伊林登（ILLNDEN）兵营到国家体育场，在路上就要消耗掉一个多小时。我更惨，每天早上从加斯科罗佐（JOSEPH J KRUZEL）军事学院往训练场赶，在地图上看，这两地分别在斯科普里市的西北和东南两个角落，路程几乎是我的马其顿徒弟的两倍。

若是放在国内，哪个兵营，哪个军事院校又找不出一个自己的训练场呢？

第二天清早，我在马其顿首都的国家体育场见到了我的特种部队徒弟们。

这批学员有四十个，平均身高1米9还多，站在室内体育场中间，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小心闯进了马国篮球队。队伍集合的时候，翻译张宇不知从哪儿听了个消息，悄悄告诉我说，在这批队员中有好几个是马其顿国家手球队的……我还没来得及吸冷气，他又翻开了花名册指给我看：两名欧洲的拳击冠军，六名巴尔干地区拳击冠军，还有几个全国的跆拳道、自由搏击、合气道、空手道冠军……

特种部队的光头司令负责给这群特种兵兼国家级运动员训话，不知是对我不太信任，还是他平时就很随和，训话的时候就像闲聊，下边的兵也不立正，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着听光头司令在前边说：“这是来自中国的功夫大师Master Guo，他将教你们散打，至于什么是散打，我们也不知道--”

四十个大个子特种兵就嘻嘻哈哈地笑。

光头司令也笑，看看我，又接着往下说：“--但是，你们在训练中会慢慢知道什么是散打的。我相信中国功夫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们会学得很好的！”

兵们开始鼓掌，稀稀拉拉，还有笑声--不用翻译我也知道，这个气氛不算太友好，他们现在并不太看得起我。武官站在我身边，明显也看出来了，不停地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意思是：能行么？

外国学员我不是没见过，但最多也就三五个，而且是在中国的土地上；现在来到了人家的地盘，看着四十个身高1米9的大个子，那是过去从没见过的场面，我的心里也没底。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势成骑虎了，不光咱们自己的武官在边上看着，英国美国的武官也来看热闹了。

不行也得行了--我下定了决心。

这时，光头司令说话了，请Master Guo展示一下--

“中国散打是一项对抗性极强的项目，一个人怎么展示啊？”--我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和我的徒弟们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是对抗性？很简单，一个字--打！

军队里的这套文化，全世界都差不多。我这句不用什么翻译，下面的大个子兵们光看我的表情和动作就能明白一大半。

交头接耳，摩拳擦掌。

旁边一个大个儿站出来了--翻译在一边介绍，这是亚雷，总统卫队的卫队长。

我心说，好，来了个马其顿的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亚雷活动活动手脚，就开始和我比画上了。

--这是我在马其顿的第一战。

摆平

15 摆平

马其顿大内高手亚雷，身高近两米，站起来像一扇门板，面对面地站着，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这样的身材，在总统被人打黑枪的时候，是一块极好的屏障--我这么说他一定不会生气，全世界的要员保镖都有挡子丨弹丨的责任和义务，通俗点说，就是人盾、肉盾。

看这外形，亚雷上身强壮，估摸着锻炼不少，拳法不赖；相比之下，腿就细了很多，这也是马其顿学员的一个共同点，也许是腿法锻炼不足，比较弱？

可我猜错了。

亚雷的腿法非常好，上来就是一个外摆莲，动作极其灵活。这个动作放在一个二百多斤的大块头身上简直就像演小品似的，不可思议。

得亏哥们儿我还练过啊，闪身往后一个趔趄，没踢着。

这个动作一点也不帅，简直就是很被动，亚雷得意了，他的同学们也跟着开始起哄，观众们明显是不看好我。

跟着又是两波暴风骤雨的进攻，被我小心地躲过，亚雷有些浮躁了，又起腿要踢--还来这招？

这次我没有后退了，已经被逼到场子边上了，退无可退，后面就是光头司令和各国武官了。在前几回合里，我已经看准了亚雷出腿的习惯和速度，这次他刚刚把腿抬起，就被我低身垫步，插到他裤裆之下，抱住重心腿一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