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冬天的到来学校显得更加的破落,衰草凄迷,坟墓阴森,破壁残垣,斑斑铁锈,满目憔悴,不堪凝目。上课也是混时光,课外也很无聊,学校唯一的能用的体育设施就是那个从荒草中清理出来的乒乓球台,那自然成为所有人争抢的地方。大家按照先后顺序依次轮流,我的上一个人是铸造班的张松,平时我们虽然交往不多,但是也没有得罪过他,可他打完之后却怎么也不放下球拍,不让我打,我还很礼貌的给他说该我了,他神态傲慢,不但不给,还很轻蔑的对我说:我知道,就是不想给你。那情形让我相当的那堪,全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了台阶。我至今也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的存心挑衅让我实在忍无可忍,虽然他比我身体结实,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乒乓球拍,他马上来回抢抓我,我抡起拍子不顾一切的就朝他头上砍了过去,他顿时抱着头蹲了下去。一些人大叫了起来,高呼:打架了!打架了!张松也结拜了5兄弟,他的兄弟们马上要冲过来和我拚命,我也红了眼,毫无畏惧的站在原地,心想只要有人敢过来我毫不犹豫地就将拍子抡过去。宿舍的兄弟也有几个在场,看形势不对,一边厉声喝问他们想干什么以壮声势,一边冲到了我身边。三哥四哥五哥一齐冲到我后面,他们三个是宿舍兄弟们中最为强壮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围到了我身边。三哥张寒沉着面孔说到:谁要敢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他性格率直,性情中人,虽然平时喜欢调侃,可这时候却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颜面,神色甚是威严!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是士气高涨,准备随时出手。这是我们结拜兄弟以来的第一次面对敌人,大家自然是要想证明滴血为盟的兄弟情谊。形势一下紧张了起来,呈剑拔弩张之势,只要他们敢放马过来,一场群殴不可避免。不过只要他们敢过来,估计都得趴着回去,我们这边显然具有优势。
留在宿舍的兄弟们以及其所有人听见有人喊打架了也一齐冲了出来,11个兄弟尽数到齐,站在我身边。老大苏雄更是一马当先,直接冲到了我前面,他是打架最不要命的,而且和我关系相当好,自是要全力保护我。苏雄冷冷的扫视着对方,站在场地的中央,以老大的身份一字一顿的说道:谁敢欺负我的兄弟,我决不放过他!我们这边兵强马壮,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敌我形势十分明显。他们虽然吃了亏,却也不敢过来报仇,只是说我为什么要先打人,打人就是不对,以此想占些口舌上的便利。我自然是得势不饶人,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打人了,如果不服,有种的就放马过来,否则不要在我面前啰嗦,给我滚远点!他们班班长也来了,他和老大苏雄都是学生会成员,他看占不了什么便宜,就和苏雄说不要再争吵,事情由学校解决,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一听他打官腔,以把事情捅到学校来威胁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生平最看不惯打官腔的人,指着他鼻子冷冷的对他说到:你少给我废话,赔钱的我没有,你们想怎么样我随时奉陪!说完我头也不回就往宿舍走,我知道有苏雄善后。一些兄弟们跟着我往回走,他们那边也扶着张松往回走,看样子张松伤得不是很严重,那个乒乓球拍子并不是很沉。他们班长和苏雄也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我听大意是要求我赔偿医药费,还要当众给张松赔礼道歉,然后交由学校处理。前面两个条件还勉强可以接受,居然要求我在满足了前两个条件后还要交由学校处理,我不由得火冒三丈对他们班长吼道:你痴心妄想!他也愤怒不已的对我吼道:这件事情就由学校来摆平!“摆平就摆平!随时奉陪!”我哼了一声,冷冷的回敬道。摆平是当时最流行的词汇,我那句摆平就摆平后来成了宿舍的经典语录,兄弟们在宿舍经常模仿我说那句话时的情形,说我当时显得个性十足,然后再嘻嘻哈哈的嘲笑我一阵。
本来苏雄的意思是我们私了,说大家都有错,我们这边给些医药费,再当面给张松道歉,就不要闹到学校把事情搞大。张松本人没有吭声,表示默认,可是他们班长不同意,想必主要是我冲撞他,不给他面子。他仗着自己是学生会的部长,想收拾我,我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我相信当面对质的时候我能说过他们。张松说话有些含混,不是很清楚,那自然在对质的时候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尽呈口舌之利。再说是张松首先不对,况且打人一事我可以辩解为我夺拍子是为了打球,我夺了拍子张松来抓我就是他先出手,况且他比我身体强壮,我是自卫而已,至于拍子砸他脑袋那也是顺手防卫,慌乱中无意识的砸到脑袋的。所以我根本我也根本心里不惧。
他们吃了亏,自然是不肯心甘,把事情闹到了学校。不知道他们对着他们班主任怎么说的,估计是添油加醋的把我的出手打人渲染一番,所有不对都往我身上推。他们班主任迅速找到我们班主任候老师,大意是要讨回一个公道。张松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好像也没出去弄药。晚饭过后,侯老师开始找我们谈话,首先是找的我,我言简意赅的描述了前后经过他就让我回宿舍,他喜笑不形于色,我看不出他是否相信我的话,不过我的话确实是事实。他让我回去叫三哥张寒和老大苏雄去,毕竟我的话属于一面之词。他们去了之后,我坐在自己床上发呆,等他们回来看有什么消息。宿舍其他兄弟们开始议论到底会怎样了结此事,都说魏兴分校这边只有我们两个班,大家应该以大局为重,和睦相处,私人恩怨私下处理,他们班长不应该把事情闹大,闹到学校去不好。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是徒劳,只有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
南方过冬没有暖气,到了晚上温度很低,自然相当的寒冷,我们都穿毛衣毛裤了。夜里刮着飕飕的寒风,在窗外呜呜作响,更增加了不少冷清之气,我们都上床用被子捂住身子取暖。张寒和苏雄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放心不下。他们七八点的时候过去的,现在都已经十点了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侯老师到底要搞什么鬼,事情从头到尾就那么简单,三言两语不就可以搞定吗?干嘛要审讯那么久?大家都准备上床睡觉了,这时张寒回来了,大家赶紧问他情况,他说冷的不行了,先暖和一下再说。然后爬上床就钻进被窝里说:无非是问情况,然后批评我,说我们不应该聚众打架,影响不好,要我深刻反省和检讨,还说我身为班干部,就更应该以身作则。特别是说甚为班干部这句话时,他气愤不已。他是我们班的纪律检查委员,他毫无心思要当班干部,是刚开学时要求每个宿舍推选两个班干部候选人,我们看他平时爱调侃,就一致同意推举他,另外一个是苏雄。张寒当时就气愤不已,说绝无心思,还郑重其事的说谁要推举他就给谁翻脸。大家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就商量着搞他的恶作剧,也不管那么多,说推举他为班干部好领导我们,搞得他哭笑不得。后来真的班上投票通过了他当纪检委员,这让他很是郁闷,那是一个得罪人的职位。可是已经推不掉,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他基本上都不履行职责,挂个虚名而已。但他还是经常在宿舍说我们坑害他,每逢提起此事都咬牙切齿。这回候老师更是说他身为班干部没有以身作则,所以他格外恼火。他转头又气又笑的对我说:那时候推选班干部的时候,老幺你也有份,现在知道了吧?我笑着说:没事,人家党内犯了错误,行政处分可以抵过判刑,所以你们班干部的班内处罚可以抵过我们普通学生警告记过什么的,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啊。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已经十一点了,苏雄还没有回来,大家都上床睡觉了。我心想苏雄既是班干部,又是学生会成员,还是我们老大,老师自然不会放过他了,要让他好好检讨反省。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开门,估计是苏雄回来了,我翻身爬起来,苏雄开了灯,我看见他浑身发抖,牙齿都格格作响,他见了我就带些怨气的笑着说:你还睡得像个死猪,我都快要冷死了!我说没事,冷死了我给你收尸!说完笑了起来,他一拳朝着我被子砸了过来。我说快上床吧,上床再说,真的很冷。宿舍的都醒了,赶紧追问他怎么样,他说没什么重要的,侯老师无非说我们不该造成不良影响,说搞什么黑社会结拜兄弟,要我深刻检讨。然后埋怨了一通侯老师把他搞得这么晚,冷死他了。然后回头对我说:妈的,有没有搞错,老幺你打架,审讯我。我说你是大哥嘛,俗话说:有火烧大锅,有事问大哥阿,要不让你做大哥干嘛。他恨恨的说:你还有理了,明天请我吃饭,算是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