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老朱哭够了,老范又做老朱的思想工作:“老朱,你看,你现在在人家手下打工,儿子江涛也在人家手下打工,我们一家人就指着人家吃饭,你还能硬气得起来吗?”
老朱说:“说得也是啊。”
老范说:“本来就是。”
老朱说:“那这样说来,我今天骂女儿骂得不对吧?”
老范说:“当然不对。”
老朱说:“我怎么糊涂啊。”
平时老范劝老朱,也是劝半天,老朱是油盐不进,有时候虽然装出一付心服口服的样子,可是并没有真正服过老范。没想到今天老范一劝,老朱马上明白事理,这让老范也挺高兴的。
老范说:“找个机会,跟女儿道个歉。”
老朱说:“好,好。”
由于爸爸生气,朱小丽,也就是常小丽,就匆匆回家了。回到家里,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常亚东还没有回来,朱小丽只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生闷气,正在这时,门打开了,常亚东回来了。
平时这个时候,常亚东一回来,朱小丽就马上跑过去,拿上拖鞋,给常亚东换上,你人人家当情人,也不是好干的,事事处处不得迎合人家?可是今天的常小丽却动也没动,甚至脸也没回过来。
常亚东发现了异于往日的气氛,说:“小丽,你这是怎么啦?在单位上受气啦?”
常小丽说:“没有。”
常亚东说:“那是为什么啊?”
常小丽说:“我回家了一趟。”
常亚东说:“回家是好事啊,怎么还生气了呢,谁惹你啦?”、
常小丽说:“我爸。”
一听说是常小丽的爸爸,常亚东又笑了。因为常亚东知道老朱是个窝囊费,没想到还能让常小丽生气。又一想,朱小丽是老朱的女儿,老爸管女儿也是天经地义的,也就没当回事,开心地笑了。
常亚东说:“你爸爸,那我可就管不着了,为什么啊?”
常小丽说:“我把我去交通局上班的事,跟他说了。”
常亚东说:“这不是好事吗?他不高兴?”
常小丽说:“高兴。”
常亚东说:“还是啊?”
常小丽说:“可是他不高兴我改姓常。”
常亚东吃了一惊:“哦。”但又不好说什么,当初其实自己也不太赞同朱小丽改姓常。后来,朱小丽坚持要改, 这让常亚东还挺感动的,不过,改了也好,外人还当成常小丽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又安排进了交通局上班,以后就是公务员了,如果姓常,局长老曾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也好混事一些,弄不好以后还可以混个一官半职的。
常亚东说:“就这啊,明天我找你爸爸谈谈,不就改个姓吗?你还是他的女儿。”
25.
常亚东果然是言而有信,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单独请老朱到馆子里吃饭。老朱一看老总来请吃饭,也是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但心里又觉得有点尴尬。
朱小丽说起来是常亚东的干女儿,其实就是常亚东的情人,也就是说,常亚东应该是他女婿才对,可是老朱哪里敢认这个女婿啊。
两个人坐下来,先说一些闲话,又接着喝酒。
其实老朱这个人,只会干活,说闲话了不太会。老朱一直以为,说话不是一般人能说的,当领导的可以在台上一说就是一个钟头,这可是要本事的,至于老朱自己,他只会干一些体力活儿,说话这种脑力劳动,那是上流社会人玩的。就像常亚东,当着大老板,一天到晚谈生意,那也得口才好,会说话才行。
不会说话,只好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喝了好大一会儿,常亚东说:“老朱啊,按说,我应该叫你爸爸才对。”
老朱说:“常总,怎么能这么说呢?”
常亚东说:“我跟小丽之间的事,你不怪我吧?”
老朱说:“不怪,不怪,这怎么能怪你呢?”
常亚东说:“不怪好,不怪好。”
老朱说:“好好。”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老朱说不怪,这让常亚东又松了一口气。其实常亚东对着老朱也一直有些心虚,毕竟人家只叫女儿拜你做干爹,而不是让你干的。
但是老朱一直没正面质问过他,常亚东也一直稀里糊涂不提这事。常亚东以为老朱会提起,老朱也一直没提起,这让老常心里暗自庆幸,今天也是喝了一点酒,借着酒盖脸,才想起说这事。
常亚东说:“昨天小丽回来,说她改姓常,你生气了。”
老朱说:“我不对,我不该发火,她走后,她妈也批评我了。”
常亚东说:“不,老朱,你是对的,你应该发火。”
老朱楞在那里。
常亚东又说:“不过,现在小丽在交通局上班,还是姓常好,姓常,人家以为是我女儿,也不会亏待她。“
这下子老朱是真明白了。
明白之后,老朱又握住了常亚东的手:“常经理,还是你对小丽好。”
常亚东说:“其实我也是为了小丽好,谁让我是她干爹呢?”
老朱说:“是,是。”
26.
常小丽在交通局上班已经上了一个星期了。从来没来过这种政府部门工作,现在进了这样的部门工作,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一星期下来,各项工作也熟悉了,人也差不多都认识了。这时,常小丽接到局长老曾的电话:“小丽,来我办公室一趟。”
常小丽的办公室在四楼,局长老曾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左端。常小丽敲了敲局长办公室,里面传来老曾的声音:“进来。”
常小丽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