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温说：“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朱小丽说：“常总会安排的。”

小温说：“那我走了？”

朱小丽说：“走吧。”

司机小温开着车走了。朱小丽倒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车子开远。这时周围已经有一些村民过来围观，本来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没想到是朱小丽。于是纷纷说：“三丫头回来啦？”

朱小丽在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都叫她三丫头。这个时候被人叫成三丫头，还真觉得不爽，好像穿着一件体面的外套，却被人掀开，看到里面的破棉絮。

朱小丽还是装出一付笑脸：“回来了。”

村人又说：“三丫头这是在哪儿混啊，看样子是混发了啊。”

朱小丽说：“没有，没有。”

嘴里虽然还在应付着说这些话，但但已经是摆着个冷脸子了。村人最能看人脸色，一看三丫头摆出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嘴脸，也都知趣地走开了。

老范在店子里看到小车开过来，还在奇怪是村里哪个大人物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下车的会是自己女儿，还拎着大包上包的东西，如果是平时，老范肯定是十分高兴的。

老范虽然自己经常表白不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可事实上就是。越是表白自己不在乎钱的人，越是在乎钱。老范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一下子想到昨天儿子的话，本来不信，这会儿也信了。

一想到这些，老范情绪有些败坏。

一看到母亲，朱小丽还跟母亲撒娇，冲上前去抱住了母亲：“妈，我想死你。”

老范一辈了在农村呆，这种拥抱的礼仪只在电视上看过，还有些不习惯。同时想到女儿跟常老头在一起，心里还觉得恶心，脸板着。

朱小丽也发现了这一点说：“妈，你这是怎么啦？见到我一点也不开心。”

老范说：“走吧，回家再说。”

朱小丽说：“生意怎么办？”

老范说：“没什么生意了，关了。”

朱小丽一看母亲为了自己回来，把店子也关门了，也挺高兴。这证明母亲对自己的重视啊。一想到这些，心里还乐滋滋的。同时也回头看了一眼学校，这个学校有她最初的恋人，不过，马上就应该跟他提出分手了。

朱小丽跟着母亲，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堂屋里，让朱小丽奇怪的是，母亲看着她拎这么重的东西，既然也不来帮一下，还板着个脸，坐在上面。

朱小丽说：“妈，这是我给你的带的礼物。”

老范说：“先别说礼物，坐过来，我问你事。”

朱小丽说：“妈，什么事？”

老范看了女儿一眼，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怎么说啊？女儿也十七八岁了，大了，再怎么跟她谈这件事，况且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又跟一个老男人搞在一起，一想起来可真够丢脸的啊。

想当初，她跟李家涛在一起时，她还反对呢，现在看来，还不如跟李家涛呢。

老范说：“你跟李家涛的事，我不反对了。”

朱小丽以为妈要跟她说什么呢？没想到一下子冒出这句话来，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就算现在妈不反对了，她也不打算跟李家涛在一起，李家涛一个小学老师，一个月一百零八块钱，跟了他一辈子只能过苦日子。

从前的朱小丽没体验过奢华的生活，可以过苦日子，问题是现在过惯了这种日子，再想回到从前何其难也。

所以，也没这种打算。

朱小丽说：“妈，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话题了？”

老范说：“你以前不是想跟李家涛好吗？我不反对了。”

朱小丽说：“可是我现在想法改变了。”

老范说：“为什么改变？是不是因为常亚东？”

说完，老范微笑地看着女儿。但是这个笑里分明有一种讽刺的意味在里面，老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笑，这是不应该的啊？眼前站着的这个是自己的女儿啊？

这样一想，老范又恢复了沉痛的表情。

朱小丽张了张嘴，想辩解一下，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无话可说。

老范说：“真丢脸啊，你把我和你爸的脸算是丢完了。”

朱小丽说：“妈，我也不想。”

老范说：“你不想为什么又做了？”

朱小丽说：“我——我——”半天没有“我”出一句话来。

本来平时朱小丽还是挺能说的，可是这会儿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反而让老范给问得哑口无言。在朱小丽的内心深处，也觉得这事有些丢脸，反正自己十七八岁，却跟了一个老头子，这事本事就有些丑。

17.

后来朱小丽的爸爸老朱也回来，也把朱小丽骂了一通，骂完之后，老范以后老朱至少会找常亚东算帐，或者辞去他现在的工作，可是老朱并没有这个意思，这让老范也有些失望。

老范说：“老朱，你打算怎么办？”

老朱说：“不知道啊，我没想到老常是这种人。”

老范说：“当初我就说老常不是个好人，你偏要把女儿拜他为干爹，还托他找工作，现在可好了？”

老朱本来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事实上，当时还是老范主动提出来让女儿拜常亚东为干爹的，可是这会儿却怪起老朱来。不过，老朱一向在家里做不得主，都是老范欺压着他。

所以，只好忍着。

老朱说：“老常不是这种人啊。”

老范说：“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个王八蛋。”

一家人表示义愤填膺，这个关键时候朱小丽说话了。其实朱小丽早就想说了，只是没机会说，看到父母为自己的事吵架，她也有些拿不准，到底常亚东送的一套两层楼的房子，能不能打动他们。

朱小丽说：“干爹还送了你们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