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抚摸着颌下的长须,笑着说道:“笑话,朱微娖如果能走,也是我让她走,不然他怎么能够逃得出去,放他们进来。”
“是。”
随着吴襄一声令下,中军突然大开。
见到敌人的洪军发生了大溃退,张文定来不及思考,朝着公主的方向汇合而来。
朱微娖见到敌人的后军突然大开,也不再追洪承畴了,而是吩咐身边的士兵跟他一起撤退,朝着张文定的方向汇合而去。
见到张文定的那一刹那,朱微娖抱怨说道:“你怎么进来了,这里是包围圈啊?”
张文定说道:“臣下怎么忍心让公主身陷险境。”
朱微娖焦急说道:“不忍心让我身陷险境,现在咱们两个深陷险境了你知道吗?”
张文定脸色露出了一抹决然之色,说道:“公主殿下,您错了,是我身陷险境,而不是您,您现在就杀出去,我会帮您拦住他们。我还有个弟弟,希望您能将我的爵位留给她。”
说完之后,张文定大喊一声道:“新军将士!”
一万新军将士大声喊道:“在!”
张文定血脉喷张,声若雷霆,身上金盔金甲在战场上是如此的明显。
他大声喊道:“可愿随某家死战!”
“愿意!愿意!”
一万士兵的声音如同波浪,一波又一波的传来。、
“给我击穿敌人的防线。”
“杀啊。”士兵紧随着张文定朝着敌人的包围圈,好不犹豫的发起了自杀式的射击。
洪承畴嘴角露出了十足的不屑,指着张文定说道:“此人如果在上古时代,定然是一等一的猛将,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打仗要动脑子!”
吴襄在一旁奉承说道:“陛下洪福齐天,天资聪慧无人能及!”
洪承畴享受的听着吴襄的奉承说道:“放箭!”
在他放弃了抵抗张文定的时候,他的队伍也终于有时间进行调整,弓箭手一排排被调到了前线。
他们的弓箭冷漠无情的形成了蝗虫一般的箭雨。
给了新军将士残酷的打击。
新军将士像是被风吹得麦子,一片片的倒下,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而本来即将出现的缺口,也越来越坚固,根本就冲不出去。
在关键时刻,张文定对朱微娖说道:“公主,您快走吧,记得我跟您说的话。”
说完之后,张文定怒吼一声,“兄弟们,随我冲!”
新军将士前赴后继,不计较损失,用肉体冒着箭雨,对洪承畴的队伍发动了自杀式的冲锋,终于打开了微弱的缺口。
朱微娖不敢犹豫片刻,带着队伍狼狈的逃了出去。
见到公主逃了出去,张文定突然大喊一声:“洪承畴,你也算是一代枭雄,你可敢与我一战!”
“主公,他在拖延时间!”宋献策急忙说道。
洪承畴微微笑道:“让他拖延,他会后悔的。”
“杀!”
“杀!”
“杀!”
身为男子汉,应有凌云胆。
张文定从来没有那么痛快过,手里的枪每一次挥舞,都有一个人头落地。
酣畅淋漓,彻底的酣畅淋漓。
既然生命已经没有了希望,那就让他绽放最后的光芒吧。
不就是死了,谁最后不是个死。
但是死,可以让人记住,也是一件好事。
战场上血肉横飞,惨叫不觉。张文定如同霸王在世,无人能及。
身重十几处重创,雕翎箭将他射成了刺猬,但是他依然酣战在战马之上,来去如风。
数百勇士将他包围在中间,长枪如林,不停向他刺来。
他没有躲闪的意思,手中长枪一抖,又夺走了三个人的性命。
“都给我死来!”
张文定浑身浴血,一声怒喝,吓退了不知道多少人。
如果可以话的,洪承畴很想喝一杯茶,这样他就可以心平气和的看眼前这个张文定的表演了。
多么彪悍的汉子啊,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多么热血的汉子呦,这便是他中心大明的下场。
大明已经晚了,凡是坚持忠心大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最让洪承畴欢喜的是,洪承畴垂死挣扎中的眼神中的视死如归,还有淡淡的绝望。就是这股绝望,让洪承畴感觉到了无比的痛快。
他不准备让张文定就这样死,因为还有更绝望的事情让他看。
只有让他看见,自己亲自带着队伍杀入京师的时候,他才会彻底的崩溃。有什么比敌人彻底崩溃更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呢?
正看得开心的时候,突然远方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声音:“别杀了。”
谁这么大胆,搅了自己的雅兴。
洪承畴转过头去,却见老英国公丨安丨静的站在战场的边缘。
身边的老仆搀扶着张文定。
身后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秦军将士。
秦军将士们手里端着火铳,神情无比冷漠的看着洪承畴,黑黝黝的火炮直指洪承畴。
洪承畴忽然间怕了。
怎么会这样,秦军不应该是在山西吗?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难道要帮助朱微娖打败自己吗?
“你想做什么?”洪承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上前对老英国公说道。
“我想让你放了我儿子!”老人家瞪着眼睛,气冲冲的说道。
洪承畴不解的问道:“我放了您儿子可以,但是那些士兵呢?”
老英国公淡淡的说道:“我儿子只要活着,我什么都不管,这些秦军将士我带来的,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便会带着这些秦军将士离开。”
张文定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爹,为什么是您这个时候站出来救我?那些秦军将士为什么帮助我们?”张文定眼神中都是不解。
老国公笑的很是平和,拍着张文定的肩膀,将铠甲上的箭簇一支支拔下来,对张文定说道:“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是秦王殿下的人,哪里像是你这个傻孩子一根筋,死保崇祯,崇祯真的能够保得住吗?”
“不!”张文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教育自己忠君爱国,结果最后自己的父亲告诉自己,其实他才是卖国贼。
老人家看着张文定失望的表情,继续说道:“想不到是吧,想不到的人很多,其实陛下就在我们手里,他早就被送出了城门,他现在就在陕西。”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不这样洪承畴能够打下京师吗?只有京师陷落,我们才有可能,有借口出兵。”
“秦王殿下不是公主的丈夫吗?他怎么能作出这种事情!”
“傻孩子,等到了他们的位置,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朱微娖手下的谋士用毒险些害死李栋,这份恩情早就绝了。朱微娖手下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其实他做了一件最傻的事情,他如果杀了李栋还好,但是他偏偏没有杀死李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