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周围有很多亲卫拦住了两个人，不然两个人非得厮斗在一起。

李自成对于宋献策一直排挤牛金星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宋献策劳苦功高，而且凡是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这让李自成不忍心训斥他。

而牛金星虽然有些本事的，但是性格太过于耿直，让李自成有些受不了。

“主公领兵二十万，长途艰辛，就是为了拿下一座小小的蓝田县吗？”

“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座小小的蓝田呢？占领了蓝田，我们可以以此为基础，攻占更多的地方，招纳更多的士兵，在积累一些，我们就可以杀出陕西，夺取天下。”

“功夫蓝田算什么？主公为什么不拿下西安呢？”

李自成奇怪的看着牛金星，一时不明白他的用意，只好轻声说道：“长安城高墙险，驻有重兵。一旦攻城，明军还可以从水路运兵支援，取长安十分不易，就算朝廷大军没有围剿过来，我们携带的粮食，也难以支撑在长安城外苦战多曰”。

牛金星冷笑一声道：“如果在这周围流战一阵，俟春雨渐多河水上涨后，撅了八水河堤？下流尽皆被淹，百万民众成为冤魂，长安将成为一座孤城，不但取它不难，甚至消灭秦军精锐也不是难题吧。”

李自成攸然变色，虎目泛起凶光，沉声道：“你胡说甚么？”

牛金星目光微微一垂，轻蔑地看了眼他握紧刀柄的手，讥讽道：“怎么，要杀人灭口？”

李自成身躯颤抖，内心挣扎半晌，终于缓缓松开右手，冷冷地道：“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

“出卖你？”牛金星反诘一句，失笑摇头：“主公啊，主公，你现在还真是利欲熏心，谁对你好、谁在害你都看不出来。决堤扒河，水淹西安，真亏你想的出来，不错，这一来必定陕西大乱。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兵发长安，恰恰此时雨季即将到来，，就算你做的再隐秘，也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此事一旦揭穿，你就是全天下的敌人，莫说做皇帝，你立刻就会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自成此时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闻言只是冷笑道：“这么说，你牛金星劝阻我做成这件大事反而是为了我好了？”

李自成话毕之后，众将鸦雀无声。

牛金星扫视众多文官，他们一个个底下了脑袋，眼神中都是怯弱之色。

唯独牛金星，摘掉了头冠，高傲的举起了头颅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王想如此残害百姓，先取了我的性命吧。”

李自成对待文官的脾气向来是不错了，今日真的是被牛金星惹恼了。

手指颤抖着指着牛金星冷笑说道：“牛金星，您真的当自己是大人物了，竟然敢对本王指手画脚的，我现在手下带甲之士超过二十万，普天之下谁敢小觑我李自成？我皱皱眉头，流血千里，我轻咳一声，无数人头落地，我是当世英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牛金星毫不畏惧，淡然的说道：“就凭借你屠杀百姓这一条，我就看不起你。您当年为什么起事，你忘记了吗？您是被逼迫的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啊，您也曾经是困难的百姓，您又何苦为难他们呢？”

“哈哈哈。”李自成被牛金星的话彻底激怒了，他厉声说道：“放肆，你一个读书人知道什么？别忘记了，我才是三军统帅，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牛金星冷声说道：“大王，您还知道我是个读书人，你肆无忌惮的杀人去吧，将来我看那个读书人愿意帮助您，您指望那些连句公道话都不会说的人帮你拿下天下，做您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如果拿不下长安也就罢了，您若拿下长安，我敢保证李栋肯定会兴百万大军来杀你。”

愤怒的李自成抽出了宝剑，就要去砍牛金星。

宋献策在一旁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此时杀了他，反而是帮他扬名，毁坏您的名声啊。”

有气没处撒的李自成一剑砍在身旁的战马上，那是李自成的最喜欢的战马，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神中带着绝望和不解，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突然杀了自己。

李自成气急败坏的说道：“指望你们读书人帮助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自从起事以来靠的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是你们看到我要成大事，不要脸贴****来，我李自成不计前嫌收留你们。尤其是你，牛金星，你只不过是一个投诚过来的书生，我给你多么大的恩宠，结果你却是如何对我的，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牛金星望着李自成，冷冷的说道：“拖你的后腿，如果不是我点出了潼关空虚，你敢打潼关，当初如果不是我建议你跟梁红玉合作，你能夺取襄阳的物资，现在大王风光了，却把出谋划策的人给忘记了。”

“水淹长安，真的是丧尽天良的好主意，古人云得民心者的天下，您认为全天下的百姓会让风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登基做皇帝吗？水灾过后，必然有瘟疫，瘟疫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你也跟人家李栋学学，人家也是反贼出身？可是他是如何对待身边的百姓的？潼关城破的时候，多少百姓选择自杀殉城，我还告诉你，被你砍死的老妇人，其中有一人是李栋手下大将李金标的弟弟的义母，李金标掌握着秦军大多数的火器部队，你就等着倒霉吧。”

“哈哈哈。”李自成这一次却没有说什么。

宋献策不解的问道：“大王因何发笑？”

李自成指着牛金星放生大笑说道：“我笑牛先生满肚子的菩萨心肠，却来做造反的勾当，您还是回家做您的教书先生去吧。”

牛金星淡淡的看着李自成，幽幽的说道：“菩萨心肠，我倒是见过一位，您这辈子是比不上了。”

李自成语噎。脸颊上涨的通红。

牛金星注视着远方说道：“今日所言，我以料到我必然死在军营之中，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希望我的死能够换来您的清醒，今天我冒犯了您，请您动手吧。”

李自成看着牛金星，表情久久不能平静，对身边的兵丁说道：“将他拉下去，严加看管。我非要打败李栋让你看看，你今日说的是对是错。”

“主公，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宋献策躬身施礼问道。

李自成的眼神慢慢恢复了神彩，咬牙说道：“拿下蓝天下，全军南下。”

李定国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拿下长安了吗？”

李自成望着被拉下去的牛金星说道：“咱们刚刚讨论这件事情，牛金星就已经知道了，证明咱们军中有李栋的细作，牛金星此番出来或许是为了忠告我，更有可能是某个人的敲山震虎，此时我再去水淹长安恐怕已经晚了。”

李定国始终不能明白这些奇葩文人的想法，既然已经投奔了主公，何必还有各种奇葩反对的想法。安心的为主公服务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