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见劝不动侯爷,不得已才起身,这时候有人进来对湖南佬说:“大哥,吃的都装好了,弟兄们等着几位大哥发话呢?”马占元和湖南佬还有张元武快步走出房门。
在门外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几百名改造人员都站在外面。湖南佬站在一张桌子上,拿着连队纸壳糊的扩音筒大声说道:“各位弟兄,咱们在北大荒快三年了,当奴隶也快三年了。听黑龙江人说,这里叫死亡沼泽。今天,我们哥几个想带大家逃离这个死亡地,有想跟着我们走的,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想跟我们走的,咱们弟兄也不勉强,人各有志嘛!但是一旦解放军来了,我想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屋里的侯爷听着外面吵哄哄的也不说话。这时,猴子说话了:“侯爷,咱们弟兄真的在这等解放军来了突突咱们啊?”侯爷看了一眼猴子说:“怕死没关系啊,跟着他们跑就完了,我反正都是死,突突了更痛快。”猴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张元武和马占元还有湖南佬都进来了,腰里别着一把手枪,走到侯爷面前焦急的说:“侯大哥,跟咱们走吧,弟兄们都看着你呢?”侯爷笑着说:“正所谓人各有志,老张啊,我就不走了,恕我腿脚不便,我就不送了。”
几个人看侯爷是铁了心不走了,一跺脚,纷纷走出屋。屋外又是一阵吵闹,然后声音渐渐小了,猴子到屋外看了看,然后跑过来说:“侯爷,他们走了,往大白山方向走了。可是您看这....”
侯爷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一看就愣住了。门外还站着三百多人,大家看侯爷走出房门了,呼喇一下都往前围过来,大声喊着:“侯爷,侯爷,咱们弟兄等着您呢?”侯爷见此手一抖,拐杖差点没撒手。
身后的弟兄忙扶住侯爷,冲外面喊道:“侯爷不走了,咱们弟兄也跟着侯爷好不好?”大家异口同声的喊“好啊”。猴子高兴的说:“侯爷,您吩咐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侯爷回头跟身后的一个大个子说:“傻大个,你吩咐弟兄们赶快都回到住处,安排几个人快去找被扣押的管教人员和大兵,然后把他们放了。
侯爷则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消息,不一会傻大个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侯爷,这帮王八羔子,把管教人员都给....”侯爷忙问:“那张管教呢?”傻大个说:“我听弟兄说,他们把张管教和几名干事带着一起走了。”
有几个弟兄问道:“侯爷,你说解放军今晚会不会强攻?”侯爷摇摇头说:“肯定不会,晚上视线不清,他们知道这里还有管教人员和大兵,容易伤到人质,等白天了,我们直接过去说明情况就行了,主要是晚上大家都不要出去乱走,以免发生意外,告诉弟兄,如果解放军进来了,千万都抱住头,蹲在地上不准乱动。”
第二天,军队进入,经过清点,逃跑了一百二十三名犯人,有四十六名军人及管教人员被杀死,这些被杀死的基本都是一线人员,站岗的和后勤文职人员均被关押在仓库里。有十一名管教人员下落不明,其中包括张委员。高连长找来侯爷询问当时情况,侯爷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部队马上组织兵力,准备追踪逃跑的犯人,解救人质。
三天后,追踪的部队回来了,带回四十七名犯人,死亡六十六名,十名犯人下落不明,十一名人质全部牺牲。遗体被带回。
很快这个改造农场被解散,犯人被分别送到北大荒各个农场,侯爷和其他四名犯人被送到了第七改造农场。
一张嘴说不了两家话,放下侯爷暂且不表,我们再来说说黑五爷,侯爷失踪了,黑五爷派出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沈阳,离开了徒弟黄瘸子就不见了,而且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作为江湖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遁形,无论是藏身监狱还是隐遁寺庙都能找到身影,这一点古今适用。比如说,一个黑社会老大被通缉了,然后逃跑了,公『安』说抓不到你信不信?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
黑五爷对于侯爷的失踪觉得不可思议。他能去哪呢?这个问题让他纠结,每天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不得答案,大家看到他躲在屋子里不时传来茶杯粉碎声,椅子拍击声,谁都不敢进去。最后大家推举秦老道进去。
秦老道刚刚推开门,一个茶杯直奔他面门飞来,秦老道伸手接住茶杯,一个茶壶又飞了过来,秦老道另外一只手又接住了茶壶,一个烟灰缸又向他面门飞来,秦老道张开嘴,烟灰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口中,烟灰缸是没碎,但是秦老道的脸上,除了烟灰外,几个眼屁也粘在脸上。
没办法,惹不起,谁让人家是自己师傅呢?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壶,和嘴里的烟灰缸,秦老道心疼的看着师傅。仅仅几天,师傅脸上的胡子已经半寸多长,两眼无神,自言自语的近乎癫狂状态。
“不可能啊,他会去哪呢?厚老二我不信抓不到你?”秦老道小声的说:“师傅,他会不会到...”
虽然秦老道的声音不大,但是黑五爷听得真切,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秦老道:“说,说下去。”
秦老道看到师傅没有怪罪他,这才斗胆说道:“师傅,你说这侯爷会不会去那里了呢?”说着,用手指向挂在墙上的那副塞外咏雪图。黑五爷顺着秦老道的手指方向看着墙上的塞外咏雪图,凝视了许久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一个健步窜到图前,摘下咏雪图,迅速的卷起来。接过秦老道递过来的画筒,装进去,一边装一边说:“准备一下跟我去天津。”
独眼张再次见到黑五爷不免有些吃惊,因为最近独眼张多次被批斗,而且天津市革委会还派专人看着他,在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黑五爷的到来他确实吃惊,更主要的是害怕。
黑五爷身穿军装,胸前的竹席像章泛着金光,秦老道也穿着军服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画筒。笔直的站着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独眼张。
独眼张手有点抖,战战兢兢的走到路子旁边,提起冒着热气的茶壶,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边,水一半倒在杯里,一半撒在桌子上。黑五爷轻声的说道:“王爷,英若烔给您请安了。”
咣当一声,茶杯从独眼张手里滑落地上,打了个粉碎,独眼张双手颤抖的说:“五爷,五爷,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把钱给您退回去还不成吗?”
黑鹰五站起身,走到独眼张身边,抓住他颤抖的双手说:“王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呢,咱们是老朋友,我这次来拜访您是有事求教与您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独眼张还是战战兢兢的被黑五爷扶到炕边,半拉屁股坐在炕沿上,侧着身子,不敢正视黑五爷。
黑鹰五将咏雪图递到独眼张面前说道:“王爷,英某还是对这幅图看不明白,还请您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