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耿军起身离开,看着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舍里静悄悄的,一想到最近几天的遭遇,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而且哭的无比伤心。黑暗中,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实在是哭不出来了,抹了一把鼻涕泪水混合物,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打开抽了一根。
抽着一支笔,感觉的确比两块钱一包的烟好抽多了。耿军和甄强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怎么办?以我自己的实力,和他们斗,无异于蜉蝣撼树,思来想去,只能去找陈斌了。说做就做,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晚自习有两节课,我抽完烟,刚好是第一节课下了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去了初三找陈斌。一路上承受着路人异样的眼光,终于在他们教室后门口找到了陈斌。
“陈斌是吗?”陈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长的刘海盖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时不时闪出一丝异彩,五官棱角分明。
“我是。”陈斌双手插在裤兜里。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陈斌仔细打量了我几眼,说:“如果你想找我帮忙的话,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你听我说…………”
“回去吧。”陈斌打断我的话。说着,转身就要走。
“斌哥,我认识李莹姐。”
陈斌转过身,指着我,说:“我警告你,不要想着冒充认识李莹来和我套近乎,更何况李莹根本不会介绍人找我帮忙。”
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斌哥,我想跟你混。”我站在门口大喊,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但只是一瞬间,我就被教室里的喧嚣所淹没,他们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陈斌没有看我,我觉得他是不想看我,或许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吧,如果我是初二的年级老大,或许他是另外一副态度吧,这就是所谓的身份么?
我记得那个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绝望了,耿军找我要三百块钱,我去哪弄三百块钱?前几天打伤喇叭刚赔了他两千,我每个星期的生活费也就是二十来块钱,就算我不吃不喝也得攒上三个月。连甄强也让我得罪了,初二的两个扛把子现在对我同仇敌忾,怎么办呢?
一路上怎么回宿舍的我都不知道,衣服也没脱,躺在了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发呆。如果我好好学习,就像那些好学生一样,会不会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了业,找份工作。到时候家里没钱,没权,没人脉。我会不会像我爸那样低声下气的和人说话?会!一定会!但是我现在又该怎么办呢?辍学?之前两千块钱岂不是白白便宜喇叭了?我爸看到得有多伤心?
记得我爸年轻的时候脾气比我还冲,整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我小时候他经常抱着我说“你爹当年打遍附近几个村子难寻敌手!”是啊,我爸当初在村子里叱咤风云,而我呢?我也应该像我爸一样,但是,我应该怎么对付耿军和甄强呢?忽然间,我想起来我爸曾经说的一句话“管他有多少人,一砖撂倒领头的,完球蛋子!”
想到这句话,我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激动的喃喃自语:“是啊,一砖撂倒,想那么多干嘛!”
……
……
晚自习放了学,宿舍的灯亮了起来,明亮的灯光一下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浑身上下疼的要死,拿着脸盆去水房洗了个澡,照了照镜子,嗯,好在我护住了这张帅脸,看不出被打了。
回到宿舍,发现陈全那货也回来了。
陈全看我回来了,就问:“李炎你跑哪儿去了?一晚上见不着你人?”说完不住的哼哼,浑身上下狼狈不已。
我放下脸盆,看着陈全,说:“耿军又带人打你了?”
“他娘了个腚的,别提了!还不是出的馊主意,不光是耿军,他娘的连甄强也带人把我打了一顿。”陈全一脸愤恨的说道。
“甄强也打你了?”
“他娘的,疼死我了,李炎你再帮我看看我蛋蛋,我总觉得今晚被踢爆了。”陈全不好意的说道。
“滚!哪有那么容易被踢爆!”
“对了,陈全,昨天中午你和李莹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就是走到一半,她的自行车胎扎了,我找人帮忙给补上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就这些?”
“就这些啊。”
我一脸失望的看着陈全,“你他娘的怎么不好好和人搞好关系呢!”
陈全看着我“李炎你娘了个腚!之前我和她还没怎么着呢,你就要死要活的,我要是再和她拉拉手,约个会什么的,你还不得杀了我啊!”
“……”
“陈斌那边是不能想了,没戏。”
“你去找过他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我看宿舍这会没人,又说:“陈全,你敢捅人吗?”
“捅人?”陈全下了一跳,“你他娘的要杀人?”
“滚滚滚!”我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那是啥?捅别人的老二?”
我一脸无奈的看着陈全,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
“明天如果耿军和甄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你对付耿军,我对付甄强,管他带多少人,直接一砖撂倒,怎么样?”
“一砖撂倒?”陈全重复道。“可是咱们教室里没有砖啊,要不我现在出去找两块?”
“草,没让你真用砖!”我拉住了就要出去的陈全。
“那用啥?”
“刀!”
“刀?”陈全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他从邻铺褥子底下拿出三把匕首,“这是这家伙藏的,咱俩挑两把顺手的,你先挑吧。”说着,他将一把约二十公分长的匕首拿了过去,递过来两把短一些的。
“你他娘的这是让我先挑吗?”我一把抢过那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着。
“那把我用!”
“我用,别抢!”我一把推开陈全。
最终,还是陈全妥协了,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我俩刚藏好匕首,陈全邻铺那家伙就来了。这家伙看上去长的挺斯文的,没想到也有这爱好。他来来回回的又是洗漱,又是撒尿的,折腾了十多分钟,终于躺在床上了,期间我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
“哎?陈全,你看见我的匕首了吗?”那家伙刚一躺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匕首?没,没看见,没看见。”说完,陈全看了我一眼。
“奇怪了,放了这么久都没有丢,这次一丢还没丢完,还给我剩下了一把,这是那个孙子拿的啊?”
陈全在一旁跟着附和道:“是,是啊,哪个孙子拿的啊,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