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对我挑选西瓜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只需要用手在西瓜的表面轻轻一拍,然后就知道哪个最好,“这西瓜不错,只有一公分左右的皮厚。”
起初妻子不相信的,抱回家划开一看,果然如此:皮薄,瓤红,取出一小坨尝一下,甜到心里面去了。
我不在的时候妻子也去选,回家后总是发现西瓜还是生的,皮厚不说,吃起来也几乎感觉不到西瓜的味道。
妻子在佩服之余便开始好奇起来,“你怎么做到的?”
我淡淡地笑,“我是医生,手上有感觉。”
她还是不明白,“什么样的感觉?怎么我没有?”
于是我笑,“我们经常要给病人做检查的,总不可能都用仪器去检查吧?比如,我们每天都要做的一样检查,就是在体外叩诊病人心脏的大小。选西瓜的原理是一样的,当我轻轻拍打西瓜表面的时候,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西瓜皮与它里面的内瓤之间的界限。这其实是一种感觉。”
妻子更加好奇,从此在家里、在菜市场里面见到什么拍什么。可是,她选出来的西瓜依然是半生不熟的。
她更加佩服我了。我却不以为然,“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要知道,叩诊可是一名医生需要掌握的最起码的技术。”
她这才罢了,从此不去西瓜摊。
我是一名医生。
因为自己的职业,婚姻一直是我面临的老大难问题,幸好她,赵梦雷,我的这位中学同学,她不计较我的职业,于是她成了我现在的妻子。
到后来,我却成了很多女性喜欢的人,甚至与她们纠缠不休。因为我是一名妇产科医生。所以我时常感叹:这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就如同金钱一样,拥有得越多反而会越心慌。
——
赵梦蕾是我高中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她的漂亮完全是一种自然的美,因为她非常朴素,总是穿着一条咖啡色的裤子还有一件淡绿色的外套,一周也难得换一次。至于她其它的衣服我却都不记得了,脑子里面只有她的咖啡色与淡绿色,因为我觉得她穿这一套衣服的时候才最好看。她的漂亮主要还是来源于她肌肤的白皙,而淡绿色更加地衬托出了她的美丽。
我的目光时常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管是上课还是在放学的路上。她走路是很慢的,而总是喜欢与我同行的同班同学欧阳童却是一个急性子,每当放学的时候他总是快速地朝前跨动他的双腿。
“别走那么快好不好?我叔叔说走快了对身体不好。”自从我发现了赵梦蕾的美丽后便改变了自己跟随欧阳童快步走路的习惯,并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去说服他。
欧阳童却无法改变他的习惯,于是,从此我们俩不再同行。
从此,我开始了暗恋赵梦蕾的美好而痛苦的日子。每当放学后就缓缓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在我前方曼妙地移动她的身躯,留下一种美好与甜蜜在我心灵的深处。
我还慢慢地掌握了她上学的时间,于是总是在那时候从家里出发然后去跟在她的身后。
就这样,我跟了她整整两年。而心灵深处对她的爱恋却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底。让我非常奇怪的是,在自己跟在她身后的过程中,我脑海里面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就是从心底里喜欢,那种幸福的感受难以言表。
后来我明白了,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纯洁。
爱情,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曾经给予了我多么美好的记忆。
然而,高中毕业后她却完全地淡出了我的视线,因为她考到了北京的一所院校,而我却进入了江南医学院。即使是寒暑假的时候我也再没有见过她,后来我才从同学那里了解到她的父母在我们高中毕业的那年调离了我们的那个小县城。
从此,她便成了我内心深处的美好回忆。
然而,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遇见她,在八年之后。
八年后,我已经完成了医学本科和硕士的学业,成为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一名妇产科医生。
上班的第一天科室给我分配了分管的病床,同时还有一天的门诊任务。
我上门诊的时间是每周的星期天。因为我刚刚毕业,像星期天这样的门诊时间就非我莫属了。这不是欺负我,因为科室里面的每一位医生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我毕业那年,女性们对妇产科男医生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排斥了,而我内心深处的那种惴惴感却依然存在,因为妇产科这个职业不应该是男人应该干的活儿。
我唯有用细心与和蔼去对待每一位病人来淡化自己内心的那一片灰暗。所以,病人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说实话,在我的眼中,那些病人并没有高矮美丑之分,我去看的唯有她们的那些特殊器官、以及附着在那些特殊器官上面的疾患。这不全是医生的职业道德与个人的伦理所致,这是一种习惯。正因为如此,有时候在大街上碰上一位漂亮女人的时候,如果她笑着与我打招呼并且自我介绍说她是我的病人的时候我会对她全无印象。
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与她见面,我日思慕想的那位中学女同学赵梦蕾。那是我第二次门诊的时候。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而我们见面的地方却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我的诊室。
那天,正值一场秋雨过后,病房里面开有空调,所以并不像外边那么潮湿。我讨厌潮湿的空气。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潮湿的空气让我的全身、特别是背部粘糊糊的很难受。雨后的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但我依然感觉到闷热,匆匆吃完饭后满头大汗地回到了诊室。
洗了一把脸,然后在诊室里面假寐。
假寐其实是一种闭目养神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却往往容易进入浅睡眠。浅睡眠是梦出现最频繁的时候。那天我就做梦了——
我的前方是她妙曼的身形,她在我的眼里婀娜多姿地款款而行,咖啡色的裤子、淡绿色的上衣,一条马尾辫在她头的后面左右摆动,我能够看到的她的肌肤处只有雪白的颈、摆动着的双手,不,还有她两只小巧漂亮的耳朵,我朝一旁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眼里顿时有了她美丽白皙的半边脸庞。
她似乎发现了我对她的跟踪,她在转身来看。我大骇。顿时醒了,早已凉爽的身体顿时大汗淋淋。这一刻,我知道自己还是自卑的,因为即使是在我的梦中、当她转身的那一刻我依然选择了逃避——在这种情况下从梦中醒来在心理学上讲就是一种逃避。
不过,我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我梦见了她。虽然在激动之后是痛苦,但是我依然在心里对她充满着感激,感激她进入到了我的梦中。
下午两点半,我的门诊继续进行。
“叫下一位。”在看完了两个病人后我吩咐护士道。随即去洗手。
转身的时候发现病人已经坐在了我办公桌的对面了,但是,我的身体却在我看见她的那一刻变成了石化的状态。
“冯笑!怎么会是你?”她也认出了我来。
她美丽的脸上的惊讶、欢愉的表情顿时牵动了我的神经,解除了我石化的状态。那一刻,我内心的自卑、羞涩顿时远离我而去,“赵梦蕾?我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