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我，过了一会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吓了一大跳！瞪着眼问她：
“你是不是疯了？生下来怎么养啊？”
“你怎么不想想，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呀！要是打掉，会很伤身体的！”杨理直气壮地看着我说。
“就算是这样，生下来也不现实啊！”我着急地说。
“那你也不能把我给舍出去啊？我的身体就那么不值钱吗？”她的火气上来了。
“我没说你的身体不值钱啊，现在这样我也不想，但是咱们要为以后想想，怎么说也不能生下来啊！”
“你知道不知道？要是这个打掉了，搞不好，以后我就不能生了！”她狠狠地瞪着我说。
我哪会懂那些呢？我知道这次的麻烦惹大了！
但是我就算是再小再不懂事，我也明白，这个孩子绝不能生下来！为我，为她，都是不现实的事！所以我只好说：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哪会那么危险呢？我原来听我妈和我婶聊天时说：在我弟以前，她就打掉过一个，后来我弟不也没事么？”
“你说的轻松！这是在我肚子上动刀！又不是在你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杨咄咄逼人！
“那你说！现在要是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们怎么办呢？你觉得就凭我，有这个能力扶养他吗？”我实在是无奈了！
杨沉默了，过了半天她说：“好！就算是这样！我去打掉！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我们不能再按以前的约定来了！”
说完，她死死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问：“那你说，要怎么办？”
她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跟你，一生一世！”
我呆呆地看着她，大脑好象停滞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天，我说：“可是你觉得现实吗？”
“没有什么现实不现实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只能往现实的方向努力！”她说。
“那你说，应该怎么努力呢？”我问她。
“我现在脑子也很乱！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要是没有怀孕，我可以不牵拌你放你走！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失去的太多了！你要是走了，我不甘心！”
杨的口气很重，她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狠过。我心里很害怕，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但现在这种状况，我又不能同她争论个没完，毕竟她身体这个样子，我也怕把她气个好歹的，那样就更完了！
所以冷静了一下，我说：“好的，下一步的问题，我都听你的，现在关键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杨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想了片刻，说：“我可以去打掉！但你要答应我！要为我的今后负责！”
说完，她直直地看着我！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不行吗？那样不是火上浇油吗？所以我只能说：
“好，我为你今后负责，咱们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杨的情绪平静多了，她和我商量着，说她今天在医院问得很清楚，可以作手术，也可以用药物，作手术她有点害怕，她想用药。
我哪懂得这些啊？所以我只能说，你看哪样好，就按哪样来吧。
于是，我们就商量哪天去医院。
杨让我陪她一起去，她说在市郊有一家医院，离我们学校远，条件也还可以。
但问题是，我们还没放假，我不可能白天跑出来的！
于是我问她，能不能再等几天，因为我们马上就放假了。
并且，前几天我接到我爸的电话，他现在在吉林，不在家，他说我要是放假回家了，要是不愿意自己做饭，就去奶奶家吃，他过几天就回来。
这也就是说，这中间我还是有一段自由时间的。
杨同意了。
所以，我就先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在整理东西，准备放假离校了。
但我哪有心思收拾啊？我心乱如麻，只是简单收拾一下，就打包了！
梅璟来找我，问我哪天走，我的烦恼她怎么会懂啊，所以我只好不耐烦地告诉她，我要到市里的熟人家呆几天，叫她先走，她听了以后，冷冷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学校放假了，东西存好后，我在当天晚上去了杨琛的小屋，她在那等我。
我们在第二天去了那家小医院，大热天，杨戴着口罩，我也穿着长袖，都快要把脑子缩到领子里去了。
具体过程我就不写了，反正是挺折磨人的，结束时，杨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我扶着她，出门就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小屋。
杨不能出屋，只能卧床。
那几天，我白天去村庄附近的小市场买菜和肉，回来后用自己半生不熟的手艺，给杨做饭吃，虽然做得不好，杨很不满意，但我已经尽力了，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
十六，
这样过了七天，杨琛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我往家里打电话，爸爸已经回家了，他问我在哪，我说在同学家，他让我赶紧回家，复习功课，不要贪玩。我没有理由推辞，回去后我和杨琛商量，她半天没有说话。
她问我：“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助地看着她，说：“我都听你的。”
她冷冷地看着我：“听我的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做出这种事了！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
我看着杨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冷漠和坚定，我不禁有点被激怒了！
我也提高声音说：“好！不就是让我负责吗？我负责就好了！”
杨看着我，她眼中的冰雪在一点点消融，眼神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
她说：“那你先回家吧，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就行。”
“你怎么办？”我问她。
“我先回教师宿舍呆两天，然后我也回家。”
“你身体没事吗？要不我再留下来陪你几天？”
“不用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留下来也无补于事，只要你心里有我，记得对我的承诺就行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坐班车回到家中，爸爸早已经回来了，他问我去哪了，我说在一个同学家，爸爸有点生气，他说都这个时候了，我不应该这么贪玩，不过上高中后爸爸比较尊重我的意见了，所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在接下来的假期中，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
梅璟没有再找过我。
那些天里，在学习之余，我一直在想我和杨琛的未来，她说让我负责，但我脑中真的是很茫然，不知应该怎样负这个责任。
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仔细地考虑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对于我的年龄来说，实在是在太沉重了。
但现在事实已经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考虑了！
我把我们前前后后，种种的种种，都想了一遍，想得脑子都疼了！
但是我也变得从未有过的冷静。
杨说要等我，难道她要等到我大学毕业吗？那时她都二十七、八岁了，而我刚毕业，也不可能马上就成家立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