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小舅子开始冒出真小舅子，因为两人同姓。姐姐也就是常委夫人感慨于外甥早年的苦难，对外甥的事情无不大开绿灯。小舅子成了小舅子，在广东路面一路凯歌。

这种关系做环保厕所，就像用牛刀杀鸡一样，攻城掠地，无往不胜。

于是乎，我在2002年9月来到了深圳。

小舅子在深圳接到我，直接开车带我去了广东的一个城市。一路经过深圳的繁华和城市的喧嚣，来到了郊区的一个大仓库，仓库外，杂草丛生，仓库内，穿着混乱，脚穿拖鞋的工人在建着一座座的厕所。

小舅子顾不上招呼我休息，直接拉着我到每个厕所跟前，询问处理工艺设置等事宜。应该说，小舅子是我见过老板中最敬业的一个了。

我不认为自己有多高的技术水平，更不认为台湾人的技术有多好的成色。但对于小舅子这样的技术文盲和一大堆农民工，我算是技术专家了。

偶尔小舅子的同学也就是这个公司的总工询问几个很业余的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怎么说，他们怎么干。

晚上，小舅子给我接风，就在仓库里有一角是做饭的地方，小舅子的舅舅是厨师，当晚加了几个菜。小舅子欢迎我加盟他们，想起车上他给我说一月四千元的话，我想他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我没有辩解，因为四千元太有魅力了。我知道自己该适时的表达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可每每话到嘴边就又回到肚里了。

工作还算繁忙，小舅子不仅让我考虑工艺，还让他同学带着我搞采购，搞管理，总之是要逼着我进入状态。

二十一、小舅子的同学

创业阶段的老板大都需要左膀右臂，左膀右臂的配置就好比球场上的板凳深度，决定着一个球队能走多远。

这条路孤胆英雄是走不了的，所谓创业，本来就不是个人的事情。

小舅子有脑子，所以他配置了左膀右臂，左膀着，同学也，右臂者，我。

我之所以能算上右臂，那一时期的右臂，因为我的到来解决了这个团队最渴望的技术问题。他们是搞机电的，和环保风马牛不相及，就好比让口腔科大夫去治痔疮一样荒唐。但我毕竟只是个外来者，甚至是一个过客，真正出将入相的人，是同学。

小舅子和同学是大学同学，二人毕业后的十年里，小舅子一直在深圳打拼，而同学在东北打工，各自有家有业，人生不会再有交集。然而同学关系就是这么怪，很多人过很多年聚首还是大学的那种从属关系，很多人都已白发苍苍位居高位还会被当年的同学肆无忌惮的叫着不雅的外号。

这就是同学，人生不多的纯真关系。

小舅子一开始没想到同学，苦于老家亲戚加农民工的团队确实不好带，他想起了这位同学，一番游说之下，同学放下东北的工作，南下帮他创业。我工资4000元，同学5000元。

为了解决技术问题，同学整日整日熬夜；为了巡查厕所，同学整天起个自行车，往返于那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为了加快生产进度，同学不惜领导之尊，亲自干些电焊的工作。

有这么一个雷锋式的助手，小舅子夫复何求啊！

同学对我的到来很客气，客气到时时刻刻都要和我在一起的地步。上午他会叫我起床一同到仓库里去吃早点，晚上他会叫上我一起巡查厕所后回去睡觉。有一天，我给同学说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晚去一会儿，没想到过了十五分钟同学就给我电话让我赶紧回仓库，到了仓库给我一张电话卡，让我在仓库打电话。

我对这种关心很受感动，直到有一个晚上，让我对这种关心不再抱有好感。

那是一个大家都加班的晚上，一台厕所要在现场安装完毕，在快结束时，清点加菌种的桶少了一个，同学如临大敌。让所有在草地上躺着抽烟和站着抽烟的人集合，询问桶去哪里了，之后发动大家都去找。

找到了十二点，还是没有找到。由于行动没有让我参加，我就坐在厕所操作间里休息，不断有人来这边歇歇脚。

我的人缘还算不错，有一个工人很低声的告诉我，同学反复问他们我是否和这个桶的丢失有关，桶里装的是他们自己的处理液，同学怀疑我把这桶处理液悄悄寄给了我师父，他们的同行。

同学是一个很忠于职守的人，往往这种人过于死板缺乏变通。

我是一个当惯了路人甲的人，往往这种人对自己的羽毛不是很爱惜。

同学怀疑，但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在凌晨大家收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明显对工作缺乏了原有的热情，只想早点干完了回扬州或者北京去。

既然知道是冒牌的小舅子，既然不被当成自己人，那么4000元又能怎样。

师父的到来使我改变了原有的计划，师父到深圳来路演。那段时间他人在扬老板公司，心思却异常活跃。他在小舅子和宝马女老板之间要选择一个合作伙伴，其实也谈不上合作，找时机带着徒弟们过去打工罢了。

二人各显神通，给师父显露实力。作为重要的一站，位于某市的工厂即仓库他肯定要去视察一下。

我见到师父，汇报了工作，并给师父说小舅子想让我留下来工作。师父淡淡的说了句那你就留下呗。很多年我都一直在思考师父当初的动机，这些所谓的徒弟都是他投身老板的砝码，他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让我离开。难道因为4000块钱的价码已经不是他所能负担的了。

就这样，一个内心还想走，一个内心不想留，明明很统一的事，却风轻云淡的改到了完全相反的路子上。只因为根本不存在的面子，师父为了面子难以容忍一个有外心的人，而我因为面子不会再求着师父留下。

第二天，师父走的时候，我们两人情绪都很低落，我知道这不单是因为感情，更多的是一种彼此的不认同。

看着师父乘车离去，我竟然哭了起来，小舅子安慰我，说和师父还会见面的。其实小舅子不知道，我哭得是自己的前途，为了4000元在这么一个不相信自己的公司，真的有发展吗？

看我已经加盟，小舅子很高兴，同学也在当晚郑重的把住处的钥匙和电脑的密码交给了我，他说以前多有误会，毕竟技术是企业的生命线，还望海涵。

我也说了一些应景的话，心里想，脑子有毛病的才把这些技术当生命线。

二十二、深圳扫街

这么些年我有一个很独特的规律，就是要把哪里当家的时候，就是必须要走的时候，这个规律直到在北京有家才被打破。

在广东的某市，我逐渐适应了那里炎热的气候，当然了，过了十月份就不怎么热了。我逐渐和同学搞好了关系，用个贬义的词，同学属于那种天生鹰犬，自身的好恶完全来自于主人，我既然已经投诚，那就是革命同志了，对同志，当然得有春天般的温暖。

我开始爱上了我们住的地方，那套很豪华的住宅是某家具商无偿提供给小舅子的行宫，让小舅子方便抠女，因为楼下走几步就是最高档的夜总会。小舅子自然消费不起那种地方，所以这套住宅就成了我和同学的住处包括办公室。

我开始买了些书，包括史记一类的耐嚼的大部头，因为我知道自己短期内不会走，索性安心住下来。

白天骑着自行车去工厂去现场，晚上回来冲完凉后开着空调躺在自己的卧室看书，感觉生活很惬意。

我最大的贡献是把他们的技术水平从零提高到一，当然满分是一百，我自己最多掌握到十。零到一的变化是质的飞跃，我还没来得及从一提高到二。调令来了。

小舅子要调我去深圳跑业务，说业务方面缺乏我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