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老公结婚这些年来，每年除夕都是我最寂寞的时候，感到孤独的很，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认识，回家住两天，由于怕冷，就一直躲在屋子里，缩着。家人都出去串门。而我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身体越发冷。看电视，一遍遍地看电视，电视里的主持人不厌其烦的说着新年好，新年快乐。哼，一点也不快乐！一年之中最害怕过新年了！一年之中最最煎熬的两天。所以，当老公一家人出去拜年，看烟火时，我就鼻子发酸眼泪啪啪的跟爸爸妈妈打电话，说想家了。但是，想家又能如何呢？农村里，新年不可以去娘家的，当然，更不能见娘家的人，一直到初三这天才可以回娘家。

256

此刻，新年除夕，又是跟往年一样，还是我自己独守着这个寂静的大院子。不过，外面夜空上不时会有烟花，还有鞭炮声。

桌子上摆着糖果点心，还有老公家的家谱，还有悠悠燃着的香，还有一张老照片。听老公说，那是他的老爷爷。

我缩在沙发的一角，不厌其烦的看着电视里的欢歌热舞。电热扇摇晃着脑袋冲着我，一阵阵热气扑在我身上，把寒冷驱赶的远远的。

手机的短信铃声不断的响起，新年拜年的信息。一年之中不联系的老朋友新朋友的，都会在这两天从电话簿上查出号码，然后群发新年短信。

我无聊的翻着短信。这时，苏的名字出现了。说也回老家了。正在跟老乡喝酒呢。

我觉得好久没有苏的信息。如果作比喻，苏在我的人生路上真的如一个广告，不时的出现，当电视剧故事开始时，观众就会把广告忘的一干二净。但是，苏却又给我很多人生启迪与见解。我承认，我很喜欢并且欣赏这样的男人。但是，他只是让我远观，只是让我对他报以欣赏的态度，对他，仅此而已。

我想我大约有两个月或者更久没有苏的信息了，我记得他告诉我他要去郑州发展，其他的都忘了。我怎么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管用了呢？迟钝了呢？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回复苏，你在郑州发展怎么样？

苏说，风生水起，但是每天累得臭死。

我说，只要有钱挣，不就是你的愿望了吗？

苏说，我们人生观不一样。

我说，同意。您是高人。我是小市民。

苏恢复了三个字，哈哈哈。

257

11点钟了，还没有人回家。

我头疼起来。后脑勺像是被夹了一个大铁甲子。

我披上老公的厚棉袄去院子里，田儿来电话了。

听说话，就知道田儿的心情不错。

田儿，小娘们，干啥呢？

我说，我还能干啥，在婆婆家守岁呗。

田儿，我今年没回家，就在这里过年了，这里一点也不冷。不像我们那里，冬天能冻死人。

我说，真好。我也想去。

田儿说，就你那脾气？你才舍不得呢。你舍得你老公你儿子？

我说，我舍得。

田儿哈哈大笑起来，别逗了。

我说，我过年就烦，就我自己在家。

田儿说，他们呢？婆婆公公呢？老公呢？你儿子呢？

我说，我怕冷，不想出去，他们出去玩了。

田儿说，当人家媳妇就这样，亏得今年我没回老家。

我说，我头疼的厉害。可能中煤毒了。

田儿说，真傻，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开车回家。一个屁年有什么可过的。

我说，不行，老公不同意的。

田儿说，你就听他的吧，笨蛋。

我说，大过年的，我不能惹他不高兴啊。

田儿说，笨蛋。不管你了，随便你。

然后，电话挂断。

258

还是头疼，不敢继续在院子里再转悠，有点害怕。

回到屋子里，围着屋子瞎转。这是两间堂屋，里面还有个套间。套间外面被一个偏房遮住了阳光，终年不见阳光。夏天，这个套间倒是挺凉快。但是，冬天却是不行，进去，像是进了冰窖。

259

不过，今年好些了，这个套间里，公公给安装了暖气片，屋子里不再那么冷。只是堂屋的两间空间大，屋子密封不好，所以只好再烧个煤球炉。但是，就是这个要命的煤球炉把我的脑袋可能给熏着了，头疼不但不减轻，更厉害了，头晕起来。

索性，坐在这个小套间里呆着，起码这里没有煤球炉。

这个套间对我有着很难堪的回忆。

260

怎么又闲扯起了。索性，就扯远些。

生儿子时，疼了三天三夜。但是，只是要命的疼，就是孩子没动静。

第三天的晚上一夜没睡，跟老公在医院门外的那条大路上走了整整一夜，因为，疼!疼的睡不着！只好老公搀扶着我，在那条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走，走几步，就疼的受不了，蹲下来，咬得牙咯吱咯吱响，然后那个疼劲儿过去，再站起来走。

大约到了4点半的时候，路边的小吃店开门营业了，由于走了一夜，我满身是汗，衣服湿透了。那时候是临近过年的时候，寒冬腊月，老公怕我感冒，说，去小吃店吃点东西吧。

进去，老板娘还睡眼朦胧，记忆犹新，我们要来两碗豆腐。我吃不下。

去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还是疼，我蜷缩着身子，面朝里，不敢让旁边的妈妈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当然，更不敢出声，我怕妈妈心疼我。还是不住的出汗。妈妈在旁边看着我，不住的擦眼泪。写到这里，禁不住自己又掉泪了。希望看到我的帖子的人，都孝顺自己父母吧，天下最最疼爱自己的的唯有父母！

261

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玫来了，住院的三天真是感谢她，三天的每顿饭，她都是在家自己熬的八宝粥给我送过来，她说，医院里卖的不好，不如自己熬的放心，香甜。而且，恰好，玫的家就在医院的后面。

玫送过饭来时，我正蜷缩着身子面朝里忍着一阵阵剧痛。玫说，早上早起熬的饭，今天熬的稠了，你喝点。

我摆了摆手。

医生来输液，是老公的同学，但是，我并没有住院在我老公所在的医院。

高高瘦瘦的妇科医生，戴着眼镜，其他的都忘了，只记得她的口红很艳。

老公说，你帮她查查，开骨缝了吗？

医生查了，说，没有。一点迹象也没有。

我说，为什么我这么疼呢？

医生说，你以为“妈妈”这个称呼，是随便让一个人叫你的吗？

输液，疼，抽搐的疼。要了命的疼。

到现在想象，都打冷颤。

实在受不了了，我说，不输液了，我剖腹产吧。

老公说，不行，你坚持了三天了，再坚持一天吧，或许，今天孩子就出来了。

我说，我快死了，你必须管我。我咬着牙渴望的看着老公。

老公回头看我妈妈，还有婆婆。

妈妈的眼睛通红，说，如果受不了，就剖腹产吧。

婆婆眯着眼哈哈笑着说，亲家，你说，女人生孩子谁不疼啊，能多疼啊，孔，你就再坚持一天吧。

玫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一直掉泪，帮我擦汗。

我说，玫，我疼死了。怎么生孩子这么难呢？

玫回头冲我老公说，还是让孔剖腹产吧。

老公一脸忧郁，说，你就不能再坚持吗？

一阵疼又袭过来的时候，我自己把输液针拔了出来。坐起来说，我不输液了！剖腹产！

262

这时候，那个医生又来了。

她说，想剖腹产也行，我先给你检查检查吧。

然后，她对我老公说，开了三个骨缝了，进手术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