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五晚上，大头和小庄约我一起去新街口的TOPONE里浪一下。对我们这些刚刚开始赚钱，又在象牙塔里憋坏了青春的小伙子来说，各种形形色色酒吧里的诱惑不可阻挡。在酒吧里捧着一瓶嘉士伯或者叼着一根金南京，学着影视剧里的镜头，故作深沉的旁观俗世繁华。其实是咽着口水偷瞄着身边雪白的胳膊大腿，有时还会下到舞池里合着疯狂的节奏乱扭一通。舞池里总是摩肩接踵。灯光闪烁着暧昧，音乐像炸雷一样轰击你的耳膜，时不时的碰一下路过的大腿或者不经意的撞一下抖动的胸部，只要你长的不是特别讨厌，或者手段过于猥琐，美女们也不会过多介意。

其实，偶尔放纵的行为里品尝新鲜的好奇多过心中的对欲望的索取，这些游走在情欲和暧昧边缘的摩擦也不过是那些无处释放的冲动，来体验的一场场游戏。我们并不觉得这酒精、香水混合着荷尔蒙味道的空气中可以嗅到爱情的芬芳。更不会放纵到肆意挥霍身体的快感。

我常常想在这样恍如隔世的环境里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寻到老姨的背影，昏暗的灯光下，那些白天或端庄或冷艳的身体里隐藏的沉重又不羁的灵魂，借着昏黄的灯光和咆哮的节奏肆意抖动着心中的渴望，不一定真的期待捕获什么，更多的，只是欲望的呼吸而已。

这欲望就是一头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封闭的空间里咆哮的时候，就是它提升力量，酝酿爆发的时候。而如果这欲望像一头非洲狮那样总是在广阔的天地间肆意驰骋的话，多半也会像它们一样，只能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睡大觉了。我还是常常在深夜里某个失眠的间隙，寻觅曾经被欲望挣脱铁链的那个夜晚，第一次拥有自己生命里那个女人的夜晚。曾经老姨告诉我，其实你爱的最多的不是我，只是你梦想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女人而已，而我只是恰好拥有了一个和那个女人比较契合的身体而已。虽然我极力争辩，但我所有的争辩在她从容的冷静面前总是显的格外苍白。

TOPONE的地下舞池中间是一个舞台，常常有DJ或者摇滚歌手在上面表演调动大家的情绪。吧台后面忙忙碌碌的漂亮妹子来回送着酒水。我不想告诉你，我们三个是各自蹬着一辆破自行车去TOPONE里装青春忧郁男的，我也不想告诉你，我们甚至用当时看起来很酷，现在看起来很傻的动作在舞池里摇头晃脑，期待吸引那些靓丽明艳的女子的注意力。

等从TOPONE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们三个一边对刚才舞池里的“艳遇”品头论足，各自吹嘘；一边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找着各自的自行车灰溜溜的向宿舍奔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突然想起还约了小琴看电影，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大头和小庄还藏在被子里不知是在回味昨晚的“艳遇”还是在与“梦姑”相会。我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对着镜子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又对着手掌哈出一口气，仔细闻闻烟味儿不那么重了，嚼了一颗“绿箭”，检查都收拾停当了，就悄悄的出了门。

门外艳阳高照，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天气，在公交车上，我给小琴发了一条短信：

“在路上了，马上到，我到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好。”

今天的小琴的确与众不同，发髻挽得高高的，用一个紫色的发箍卡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外罩黑色的外套，加上紧身牛仔显得身材修长。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高了不少。我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身高是160，应该刚到我的胸口，再仔细一看，原来她穿着一双厚底的松糕鞋。看着她像只小鸟蹦蹦跳跳奔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赶紧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身边，还嘱咐着，“穿着这么高的鞋，小心摔倒了。怎么今天改了发型了？”

“你不是老是说我就像个小女孩么。这样是不是看起来成熟一些？”

“成熟是一种修行出来的气质，哪里是靠打扮装饰出来的？”

“切，你才比我大几岁？总是这样教训我！”小琴嘟起有着明显唇线的小嘴儿，假装生气。

我也不去劝她，只是问

“走，先去吃东西去？”

“好”小琴很难把“不满”装的时间长一些。又兴高采烈的听我给她拿主意。

“那就去吃上次的老头盖浇饭吧。”

“嗯。”

我特别喜欢吃老头盖浇饭里的猪肝和皮肚儿，每次必点。可是小琴大概对这种大排档风格的饭店多少有点反感，每次都只点份番茄炒蛋，象征性的吃几口。然后再也无法下咽。默默的看着我吃，一边准备好面巾纸，等我吃的满面油光心满意足的时候，帮我擦掉脸上的油光和嘴角的饭粒。

可惜那时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仅不感激小琴的好心包容，还心里阴暗的想着，“哎，小琴到底是个喝咖啡的，和我不是一路人，这要是老姨坐在对面，恐怕比我吃的还香，搞不好还抢我盘子里的猪肝呢。”

那次看的电影是哈利波特和魔法石。小琴看电影的时候很认真，眼睛一刻不离开屏幕，虽然遇到紧张的情节会不由得往我的身上靠一下，但是从不主动与我说话，也尽量保持身体稳重，不至于影响后面的观众。其实，我想告诉她，这阶梯电影后排的位置已经留出足够的高度了，就算是我这样的身高坐着来回晃动，也不会挡住后排的视线的。

散场了，我问她，看了这场电影的最大感触是什么？本以为她会说，想要个魔杖变个啥的。哪知到她莞尔一笑，“最大的感触啊，就是不用像小时候那样，看场电影就要被逼着写篇观后感啥的。”

我噗嗤一下就笑喷了，好吧，可爱的小琴姑娘，我开始找到和你有共同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