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父似乎依旧是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他想方设法地跟我谈心,想要说服我,但是我还是拒绝了他的意见。
其实,我也是想要去读大学的。但是如果我上了大学,那么我就没法再照顾嘉琪了。事到如今,嘉琪几乎已经成了我的唯一牵挂。我不可能再丢下她。
那晚大姑父就坐在沙发上跟我谈心,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我的想法。
最后大姑父看说服不了我,又不好言辞太过激烈,也就只能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地再考虑考虑。
“东东,没事的,别伤心噢。不管什么事情,哥哥我都会帮你到底的。”表哥拍着我的背,非常洒脱地对我说。
“谢谢夏斌哥。”我点点头,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和有些开裂的衣袖,不禁问道,“夏斌哥, 你没受伤吧,那些人刚才下手也挺重的,要不是你拦着,我恐怕早就跟我爸一样躺在医院了。”
“切,我会有什么事,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又不是什么专业打手,就算是武警来我都能跟他们对着干,怎么可能受伤。我在警校不是白混的。”
听着夏斌表哥的话,我安心地笑了笑。
表哥又跟我谈了会儿,安慰了我很多,最后我说让他早点回去吧,回去涂点药水,贴上创口贴,表的感染。他笑笑,也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东东,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找我好了。以前跟我一起混的那些兄弟还有不少卖我脸色的,要是要动手他们肯定不会吃亏。警局局长和交警队大队长都跟我爸爸关系不错,在这个市里,你不用怕任何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夏斌哥。”我笑了笑,站起身来,把我这位铁骨铮铮的表哥送出了家。
该送走的都送走了,空荡荡的家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几天,因为办丧事,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有很多人安慰我,关系我,所以我也并不怎么感到孤单。
但是当他们一一离开之后,空空的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才真正感到了强烈的孤单和恐惧。
空白。
无尽的空白。
看着空荡荡的家里的沙发、电视、桌子、茶几,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我知道,唯一的区别,就是爸爸走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开着车,回来这个家,翘着腿,把大衣扔到沙发上,人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观看,也不会再看看报纸喝喝茶。他也不会再给我烧饭做菜,也不会再给我打来任何生活的惊喜。了
这个家,这个客厅,虽然那么的熟悉,但是,再也不会有生气了。从今以后,有的只会是无尽的孤单冷寂。
看着寂静的客厅,我又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整理好了桌上的茶杯,把客厅打扫干净后,我才渐渐地忍住不哭。
最后,我终于想到了嘉琪,想到了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最亲密的人,心里又重新明亮了一些。
我才明白,从今往后,并不只是嘉琪依赖我,我也将会依赖着嘉琪。
拖着疲惫的步子,我关上了一楼的大门,正打算回卧室休息。
忙了这么多天,我已经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家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迟了,还会是谁呢?
因为这几天来往的客人很多,我不知道这么晚还有谁会来。
难道是那些来向我要钱的人?
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但是下一刻,屋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吗,开下门!”
是个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女人声音,年纪听起来像个妇女,我不知道半夜三更为什么还会有陌生的女人来敲门,但是至少不是来讨钱的,那就应该好说话一些。
说实在的这时候我真的是非常疲惫了,我本来是不打算去开门的。但是因为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摆明了我在家,如果我不去开门也不好意思,所以只好趿拉着去开门。
大门开了,令我吃惊的是,外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容貌艳丽,皮肤雪白,留着一头褐色的卷发,穿着绛紫色的针织衫,左肩上挂着一个拎包。这个女人打扮地非常时尚,但是给人一种很高傲难以亲近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挑这个时间点拜访我家。
“阿姨,你是……?”我堵着大门,问道。
艳丽女子笑了笑,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是杨建东吧。我不是你阿姨,我是你后妈。”
听到她的话,我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
但是这个女子却是毫不客气地推开我的手,从我一边走过,径直走进了屋里,就像对我家很是了解似的大踏步走到客厅,把包往茶几上一扔,就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上,显得非常随意。
她挑起一根细长的眉毛,那黑色而带着奇异光芒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看一般。
她那涂了不知道多少层口红的猩红色唇角也撩起一丝弧度,好像是在笑我的无知。
看着这个“后妈”,我强忍住心头的怒火。
我是一个内向的人,这没错,但这不意味着我不会发怒,不会爆发。
首先,或许是因为受到电视剧和社会传闻之类影响,我对“后妈”这个词本身就没有多少好感。再其次,在我的心里,这个家只属于我和我爸爸,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就是我爸爸,除此之外我不承认任何人,除非是我那个已经离家十多年的你妈妈回来或许还能让我的心有所触动,但如果是什么后妈之类的人,我打从心里就厌恶。不管爸爸在外面做了什么,风流债也好,旧情人也好,那都和我不相干,我已经因此而憎恨了爸爸,但是因为爸爸的去世,我已经渐渐地原谅了他,只是,那个和我爸爸有染的女人,我绝对是会厌恶到底,死也不会放过。最后,就是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打从心底里激起了我的憎恶,如果她是个像小芳阿姨那样友善慈祥的女人,我或许会好受点,但她既然是这种女人,那么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这里可不是她的家,这是我的家,是爸爸留给我的家,她凭什么进来?
她有什么资格进来?
换句话说,她算什么东西?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甚至感觉指甲都刻进了掌心的肉里。
“你想干什么。”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我一字字地问这个自称是我“后妈”的女人。
“后妈”也是不说什么,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伸进了她带来的那只拎包,一阵摸索后,拿出了一叠什么东西,摊开在茶几上。
我斜过眼,看着茶几上的那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