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邢动与毛海悄悄摸到了办公楼后面的一栋建筑物门前。稀稀落落的路灯灯光暗淡,与别的地方相比,这儿死一般寂静,像另一个世界。
“就是这儿吗?”邢动怀疑地问了一句。
“好像是。”
望着黑沉沉的房子和高高的窗户,他有些犹豫与担心,直到毛海跑了过去向他招手,他才醒悟过来,溜了过去。
毛海的表情紧张极了,肌肉还有些痉挛,爬了几次窗户爬不上去。
邢动道:“笨蛋,站一边去,我来。”
毛海颤声道:“要不,我们……我们还是别上去了吧。”
邢动顿了几秒,脑海中掠过背单词的痛苦场景,他心一横道:“都等了大半夜,我可不想空手而归。”说完,他吸了口气,向上一跃双手挂住窗沿,毛海在下面则默契地扶住他的双腿。
他用力一撑,身体立了起来,然后他试着推了推窗户,没想到竟一下子开了。
他大喜过望,对毛海说:“你这儿把风,我进去看看。”
“好,你……你小心点儿。”
邢动钻进了屋里,里面黑漆漆的。他拧开手电筒,仔细打量周围的形势。拳头大的光斑在墙壁与柜子间游走。地板在脚下发出空洞而单调的声音,仿佛是他沉重的心跳。
突然,手电筒光打在一张煞白煞白的脸上!他顿时毛骨悚然,一声惊叫冲到了喉咙。随即,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鲁迅的石膏头像,出窍的惊魂才重新归位。
这间房子空间庞大,足有百十平方,里面有一排排柜子,放着堆积如山的试卷与资料。毛海的情报果然没错,全校期末考试的试题都在这儿。
邢动开始动手翻阅,费了一番工夫后,他终于找到了试卷,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心里念着孔乙己的那句名言:窃书能算偷么?
这时候,外面隐约有什么响动,他听见毛海压着嗓子的声音:“有人来了,邢动,赶紧撤!赶紧……”
邢动心跳得几乎窒息,手忙脚乱地将试卷揣到怀里,跑到窗户边,然后向下纵身一跳,再一抬头,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邢动被带到学校保卫处,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偷试卷的问题。
那时候,他就像是一个罪犯,经历过一系列的审问,等待最后的判决!
在保卫处一直折腾到下午,系主任马永年来了,对他说:“这个事件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为了严肃校规校纪,经学校领导商定,决定给你开除学籍处分!”
邢动一下就傻眼了,面如土色!这话无异于一颗重磅丨炸丨弹,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响,耳膜要炸了似的。
马永年转眼又道:“只要你交代那晚跟你一起去的还有谁,我会帮你求情,请求学校对你从轻发落。”
邢动低了头,陷入思索,难道要供出毛海吗?即使出卖朋友,学校会对他网开一面吗?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呢?
短暂的思考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他最终答道:“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人做的。”
“邢动,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为你的前途好好想想。”马永年冷笑了一下道,“有时候哥们义气害死人,你想想是不是值得。”
又思索片刻,邢动再次表明了态度:“就我一个人!”
“邢动,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也就帮不了你了。你可以走了!”
邢动脚步沉重地走出保卫室,看到舒萱正在门外。
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舒萱的心里升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头脑空白,四肢厥冷。
邢动一脸沮丧,直接顺着墙根儿溜坐到地上,他的精神和体力,似乎都已濒临崩溃。
舒萱强作平静道:“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走,去食堂吃饭去。”
“不去。”
“要不我们出去吃吧,吃炸酱面。”
“没胃口。”
“对了,今天学校礼堂放电影,好像是你最喜欢的好莱坞大片,你去不去?”
“不去,没意思。”
舒萱终于火了:“邢动,你是不是想破罐子破摔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邢动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死灰地问:“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后悔了?”
“是啊。”舒萱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道,“我怎么就瞎了眼,偏偏看上你这个没用的软骨头!”
“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趁着年轻还有点儿资本,你可以找个新男朋友。”
“哼,想甩掉我啊,没门!”舒萱说着说着就哭了。
邢动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舒萱一下子抱住他:“邢动,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这辈子就讹上你了。”
“可我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舒萱动情地说:“邢动,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怎么样,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后悔,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都要对彼此忠诚,都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