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全家人的送别下,他匆匆踏上了返校的列车。
邢动怀抱着装着两千元的书包,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火车,到站时是凌晨六点多。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辆公交车,半个小时后才下车。
路上没什么行人。一辆摩托车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摩托车后座的人猛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邢动手里的书包,邢动向前一个趔趄,手却条件反射地抓紧书包。他随即反应过来,遇到抢劫的了!
摩托车上的人拼命扯,邢动死命地拉,他很快被急速行驶的摩托拖倒了。两个膝盖拖到水泥路上,化出两道长长的血痕,足足有几十米,触目惊心!
抢包的人慌神了,大叫:“放手!你他妈放手啊!”
邢动死活不放。
摩托车终于停了下来。那后座的人气急败坏地跳下来,对着邢动的双手一阵猛踢猛踹。
邢动手上火辣辣地疼,他咬着牙死死抓住包,就是不放手!他不停地告诉自己,那包里可是救命钱啊!我不能放手,我一放手艾草他妈就没戏了。说什么也不能放手,不放手!
抢劫的人忽然噌一下拔出柄尖刀,就在这时,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喊叫着冲了过来。那人忙收回刀,跳上摩托车,一溜烟闪得没影儿了。
救他的一个人道:“小伙子,你这书包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啊,能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邢动想想也后怕不已,刚才若不是有人及时解救,恐怕他现在已喋血街头了。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邢动去附近的诊所包扎了伤口,又马不停蹄地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
病房里已经换了人,邢动拦住一个护士问:“请问前几天这儿的病人呢?她有个很漂亮的女儿。眼睛大大的……”
“咦?”护士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什么?”
“病人已经去世了!”
邢动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声音都颤抖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艾母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当仁不让的罪魁祸首!
一瘸一拐地赶到艾草的服装店,当看到紧闭的门上贴着“出租”字样的纸张时,他这才得知服装店已经不复存在了。
接着,邢动又到艾草家,见到房东正在打扫房间。
邢动向里探望:“大爷,住这里的女孩是不是搬走了?”
房东长叹了声:“是啊,昨天刚走。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没了爹娘,以后该怎么办呢?”
邢动脸上布满失落:“请问你知道她搬去哪了吗?”
房东摇了摇头:“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去天津了吧。”
“天津?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房东又摇了摇头。
邢动扭头走了,心里空空的,有些神思恍惚,喃喃地说:“我来晚了,晚了……”
回到学校,在宿舍楼下,邢动被等候多时的舒萱逮了个正着,狼狈得要命。
望着邢动青肿的脸与粽子一样的手,舒萱心里又心疼又恼火:“邢动,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又惹什么事儿了?”
他有气无力地道:“没有。”
舒萱扶着他道:“回家一趟,你怎么变成伤残人士了?上次受伤说是打篮球摔的,这次别告诉我说是你爸打的啊。”
“你怎么不往见义勇为想啊?”
“就你,不给市容抹黑已是万幸了。说啊,到底怎么搞的?”
“唉,流年不利,又遇到打劫的了。”
“歹徒怎么就总盯上你啊?”舒萱不太相信,煞有介事地摆正他的脸道,“我说,你是不是长着一张有钱人的脸啊?来,叫我仔细瞅瞅。”
邢动呲牙裂嘴道:“哎呦,轻点儿,疼死我了……”
(17)
桌子上堆满了厚厚的复习资料,邢动和候冲正在进行考前复习。
邢动看着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直头疼,脑海里一团浆糊。
侯冲看起来也很无奈:“再过几周就该期末考试了。怎么混过去呢?你说这其他课程临阵磨枪还行,可这英语咋办啊?”
“临考前老师不透露点题吗?”
“屁!今年这个英语老师古板的狠,整个人油盐不进。没指望了!”
“大不了补考呗。”
“说得轻巧,补考两次不过,咱就等着留级吧。”
邢动眉头紧锁:“这不是把咱们往死里逼吗?”
侯冲道:“成天待学校里,一看这书本都头疼,我怕早晚要憋出病来。”
“那也得熬啊,现在是个讲文凭的年代,去哪儿找工作人家都先看你学历。”
“我啊,现在就盼着早点毕业,去南方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到了社会我还真不知道能干什么。大学这几年白混了!”
“我觉得吧,你这大学也算没白上,虽然你不学无术,学无所成吧,但好歹收获了爱情。”
邢动不以为然地说:“得了吧,爱情这玩意儿终究是精神食粮,也不顶饥啊。”
“别说风凉话了,我精神物质一无所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的女人吧,又人间蒸发了。”
邢动想到艾草,心底又是一阵难受。她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唉,真他妈的没劲!”侯冲烦躁地合上书本,“我出去弄点儿吃的。你走不走?”
“我再背会儿单词。”
侯冲走后,邢动一个人有些无趣,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毛海将他推醒。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睡觉?是不是复习好了?”毛海笑道。
邢动揉揉眼睛,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词:“FUCK!”
“其实这考试也很好通过,我有个招儿。”
“什么招儿?”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毛海神秘兮兮地说,“要想通过考试这一关,我们必须得冒险。不知你敢不敢?”
“废话!你看我像个胆小怕事的人吗?”
“给你说吧,我知道咱期末考试的试卷放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