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冲不由地方寸大乱,结结巴巴地说:“真的,天地良心,我们……我们啥都没干过。”
邢动一看势头不对,赶紧道:“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身子不怕影子歪,想怎么样你就看着办吧。”说罢一扬脑袋,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的姿态。
女丨警丨察合上记录本:“既然不说,那只好先按照规定,先拘留72小时了。”她站了起来准备走。
毛海终于支撑不下去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交代问题,我全部交代……”
不久,派出所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校办,让学校派人去认领。
当系主任马永年进来时,三人一下子全傻眼了,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带马永年进门的人向女丨警丨察介绍道:“这是北京SF大学的马主任,是来领这几个学生的。”
“丨警丨察同志,辛苦了。都怪我这个老师管教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马永年客套道。
女丨警丨察礼貌地笑笑:“这些孩子是痞了点儿,但本质应该不坏,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是,一定一定。”
“那好,在这里签个字,他们就可以走了。”
办完手续后,众人耷拉着脑袋跟着马永年走出门。走了几步,侯冲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慌里慌张地问女丨警丨察道:“丨警丨察姐姐,那啥,我的摩托车呢?”
女丨警丨察一句话顶了过来:“无照驾驶,车被扣了!叫车主来领吧。”
出了派出所,马永年憋了许久的火直往上窜,他个子不高,训人的时候总是仰头叉腰:“真是太不像话了!学校的声誉都毁在你们几个手里了!瞧瞧你们仨,跟街上的小混混有什么两样,还有一丁点儿大学生的样子吗?”
侯冲忙点头哈腰地认错:“是是是,马主任,您消消气,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给学校和领导抹黑了。我们知错了。”
马永年极力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简直拿前途开玩笑!考上大学不容易,父母供养你们不容易,国家培养一个优秀人才更不容易,你们要懂得珍惜,不能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否则以后会闯大祸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
“这件事不算完,我希望你们能深刻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认真反省。”
“是,我们一定深刻反省。”
“这样吧,你们回去都给我写份深刻的检查。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至于学校会怎么处理你们,校领导会商量的。”
“好,我们一定好好写,也希望领导们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马永年摇摇头:“都不是省油的灯,真不让人省心。唉!”说完转身走了。
侯冲在后面虚情假意地说:“主任,我送您吧。”
马永年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
三人终于如释重负。邢动来回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听见侯冲沮丧地说:“妈的,这次玩大了,那摩托车是我哥的宝贝疙瘩,我哥对它比我这亲兄弟都亲,要是被他知道车被扣了,还不拿菜刀劈了我?不瞒你们说,摩托车是我偷骑出来的。”
邢动不客气地道:“该劈!叫你显摆!把我们也给连累了。”
侯冲忿忿地说:“都怪那几个王八羔子,妈的,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下次再撞见他们,非叫他们血债血偿不可!”
毛海附和道:“对,这事儿没完!等着吧,我要不弄死他们,我就……”
邢动烦躁地说:“行啦,充什么大个儿?你们真想被学校开除啊?”
“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是太窝囊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唉,自认倒霉吧!点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赖政府。”邢动叹了口气,问,“几点了?”
“九点四十了。”
邢动挠挠头,猛地一拍后脑勺:“哎呀——糟糕!”
侯冲和毛海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我跟舒萱约好今晚去看电影的,八点整的票,这下完了完了……”
侯冲露出鄙夷的笑:“嘿,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毛海说:“现在电影院都散场了,估计人家早走了。要不我们先找地儿吃饭去吧。”
“不行,我得马上去找她,我俩约好不见不散的。”
侯冲不无讥讽地说:“就你现在这副尊荣怎么见人啊?瞧瞧你这灰头土脸的,还有这身衣服,这破袖子,都能出去讨饭了。”
忽然,邢动目光直直地盯向侯冲身上的皮夹克。侯冲意识到什么,赶紧忙将敞开的衣服一裹:“别打我皮衣的主意啊。”
“瞧你那小气样儿,就借我穿一个晚上。”
侯冲为难地说:“哥们,跟你说实话吧,这皮衣其实也是从我哥那儿偷来的,而且还是他女朋友送的,平时他都舍不得穿,其价值和意义并不比那辆摩托车低多少。”
“甭他妈找借口,我就问你,到底借还是不借?”
“不借!”
“再问最后一遍,借不借?”邢动做了个要抢的举动。
侯冲一脸不情愿,但又没办法,只得将皮夹克脱了下来抓在手里,用叮嘱的口气道:“记得还我啊。”
“放心。晚上一回去就还你。.”
“爱惜点儿。”
“行啦行啦,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不就一皮衣吗?弄坏了我赔你。”
侯冲嘟哝了一句:“你赔得起吗?”
邢动不耐烦地一把从侯冲手中抢过皮夹克,麻利地套在自己身上,这一套效果还真不错,忍不住沾沾自喜道:“谢谢哥们了。”
(3)
月朗星稀,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愈发衬出夜的静寂。
舒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电影院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抬腕看表,邢动怎么还不来?他到哪儿鬼混去了?难道他忘记今天的约定吗?她的心中空落落的,夹杂着怨恨。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担心,变得心绪不宁,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舒萱全然不知,一个黑影此时正从她身后潜伏过去,那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在悄无声息中,黑影终于靠近目标,一下子抱住她,激烈地亲吻她的耳垂和发丝。
舒萱“啊”地尖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救命”两个还未喊出口,就被黑影用手按住了嘴巴。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奋起反抗……
袭击者是邢动,他本想给舒萱来点恶作剧,却没想到这个表面柔软的女孩身子会蕴藏着这么惊人的力气。手忙脚乱中,猝不及防,他感到鼻子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顿觉头晕目眩,眼中飙泪,松开手往后退去。
舒萱趁机大喊起来:“来人啊!抓流氓啊!”
邢动捂着鼻子,慌忙说:“舒萱,别喊啊,是我。邢动。”
舒萱披头散发立在那儿,表情冷酷,那噙满泪水的眼中小刀乱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邢动心虚地低头,再一看手掌,上面沾满了鼻血。他赶紧仰起头,用手捂住鼻子,可仍然有大量的血涌了出来。舒萱见了又气又心疼。
女人哪女人,千万不能得罪。邢动后悔不迭,悲愤地说:“舒萱,我就是想给你开个玩笑,你下手也忒重了吧?”
“活该!我都被你气死了!就这本事还想当流氓啊?”舒萱从包里拿出手帕,为他清理血迹。
“舒萱,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刚烈。”
“这也算惊喜啊?简直是惊吓!”舒萱说完,目光忽然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脸上照来照去,“咦?你脸上怎么有伤?”
“这还不是你刚才的杰作?没破相吧?”
“少冤枉人!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怎么可能?我多本分啊!”
“正经点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打篮球的时候弄的。”
“我不信。你这是新伤,别把我当傻子。”
“呵呵,你才不傻,猴精着呢。”
舒萱懒得追问下去,赌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干什么?”
“不是说好不见不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