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有些天马行空了，我根本没有想到这句话是和哪里连接着，下意识扭头

问：“什么？”

我的动作急了些，她还根本没有退去，就那样……就那样……我的唇吻到了她

仰起的脸上……

如天塌地陷后一切不复存在，凝固，凝固了身体，凝固了思想，我不知道吻到

了她的哪个部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还不知道吻过之后的她是柔软还

是僵硬，总之，我什么也不知道了。除了——我知道吻了她。

她的小手发疯一般捶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动，她嘴里一点声响没有发出，只是

敲打我。

我一动不动，任她打累了止歇。她跌坐回座位，前面有人亮起了打火机，准备

下课，我才借着亮光看她捂脸趴在桌上。

在人们拥挤着向外走的时候，她起身，看也没看我，混入潮流。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黑夜，还给了我一颗驿动的心。

22.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另外三人早已呼声震天，尤其那个胖子，一吸一呼，

挑着花腔，让人为之揪心，唯恐一口气接不上来。心散乱无依，捂耳朵、蒙被

子地折腾，起身又去楼道踱了一个多小时的步，两点整来电了，听有人起身闭

灯，忙闪回屋躺下。

我以为入梦会有一丝涟漪，但依旧满是忧伤，不知从哪里扯来无头无尾几句歌

词，总在心底反复吟唱：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用完伤心只有分离，不

是每个真心都会有人珍惜，哪怕像我如此爱你……

我干脆穿衣起床，悄声穿过一间间紧闭的门，我想到了一个定会让我睡着的去

处，——就是那间会议室，我最后出来的，没有锁，估计世上也没有那么胆大

的贼来军营。会议室在我们这栋楼的最上层，也就是五楼，我们住的是二楼，

一楼是女士们，三四楼空着。

果然开着门，我黑灯坐到唱歌时的座位上，空气里依稀还弥漫着那种甜到哀伤

的暧昧，仔仔细细回想着当时的情节，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不知不觉，

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有人推我，睁眼看天微亮，猛然间竟想不起自己这是在哪

里，更让我吃惊的是：推我的是女同事。

我摇了摇脑袋，找到些记忆，急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她一脸疲惫。

我大感歉意，道：“几点了？”

“四点。”

我诺诺了好久，找话道：“我也睡不着。”

她的气不打一处来，抄起粉拳就在我身上敲鼓，“你还睡不着？楼道里就听到

你的呼噜声了……”

我尴尬无比，在清晨朦胧的亮光中看她半羞半怒的样子，心忽然有些冲动，我

用手托住她的拳头，道：“我无心的。”

她娇躯一震，用力撤回我握住的手，脸色变得苍白，道：“你别害我……”

“怎么会呢！”我落寞地坐下，冲她挥挥手。

他看着我不善的脸道：“男人一夜，女人一生，你可以一句无心解释，而女人

都认真……”

我苦笑，“不是一夜，同志！要是一夜我会负责的，可那真得只是无心碰

撞。”

“一样，反正我觉得天塌了……”她固执地细语。

我有些感动，我何尝不是感觉天塌地陷？我下意识抹了下嘴。

“你……你坏死了……，”她近乎呻吟，手捂住右脸，“不许再想……”

小妖精啊！我无助地仰头长叹：“天呀，还让不让人活？我没有想啊！”

“我不信，”她垂着头，看仰脸坐着的我，“给我一个保证，忘了昨夜，我们

不可能有结果……”

“不必那么兴师动众，”我冷笑一声，“我没有那么卑鄙！”

“你误会了……”她见我动怒花容失色，柔柔道：“我一直在心里当你是我

的……我的……”她羞得头更低了，吞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全。

我的鼻子一酸，道：“哥哥？”

“嗯。”她扭了脸不看我。

“好……好妹妹。”我站起身。

“嗯。”她声音像蚊子一样。

我为了让她大声，又叫了声：“妹妹……”

她不说话，和女人打交道太头疼了，我以为她又不高兴了，没想到她低着声对

我道：“少了……少了一个好字。”

真的是小妖精呀！

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叫了声：“好妹妹。”

“嗯，”她应了，“我哥哥总喊两个字，你别和他混了。”

这样分亲哥哥干哥哥呀！我彻底无语。

“你先走吧，一会人们都起床了。”她不好意思道。

“好的。”我起身。

她跟在我的身后，到门后止步，看我走向楼梯，又小声“嗨”我。

我回头，见她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g”字。

“什么？”我看不懂，欲走回去。她吓得连忙对我挥手。

一直到洗漱，我还对她画的那个英文字母念念不忘，“什么意思呢？”我迷惑

不解，甚至想回去后求教一个笔名叫“在这里”的人翻译，那家伙的英语水平

超一流。但猛然间，我想到了：那是拼音！是“哥”字的拼音。

我的眼睛湿润了。

此后的军训对我来说就如同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站军姿、齐步

走、跑个步什么的不就是小玩闹吗？心中的那一团火，哦，错了，是腹中的那

团火熊熊燃烧，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我对掉队、扭伤的那些男男女女大为不

屑，有那么累吗！

“敬礼。”教官大声下指令。我啪一个敬礼，正确不正确咱不管，起码气势逼

人。教官腿一软，跑过来哀求我道：“大哥，手心向下，微向外张20度就可以

了，你手心全向外，那是将军视察……”

“哦，是吗？” 我大乐。

我们80人分成了四队，一名教官带20人。大概这样相互之间有竞争力，一天下

来，累趴下了一成。吃饭时倒是没有人说话了，总听到唉声叹气的音。

夜晚的专业理论培训成了调养的场所，人们东倒西歪没有一个正型。这夜给我

们上课的是我们单位少有的几名研究生之一，女的，学问是有，就是有些书呆

子气，对人情世故浑然不懂，还喜欢弄点什么提问回答之类的交流,——你当我

们是一休哥啊！最可气的是先点了我的名，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懂还离你八十丈

远呀！早上台换你下来讲课去了。我哼哼吱吱回答不出，她就道：“不懂还坐

那么远，你们最后一排的几个，都上前面来。”

我们几个磨磨唧唧起身往前走，人们起哄，几人中有个比我的脸皮还厚，冲人

群瞪眼，嘟囔：“不许笑。”

我托着腮发了整整一堂课的呆，偶尔用余光瞟一眼女同事，见她认认真真听

讲、记录，愈发显得自己庸俗无聊，昨夜大概也是没有睡好的原因，眼皮沉

重，昏昏欲睡。

“嗨，你！下课了，醒醒。”又是那个女研究生，烦不烦呀，怨不得快三十了

还找不到对象，花痴了今天？怎么总惹我？

我眯着眼看人们三三两两起身走，实在是尴尬，磨叽道：“老师，我在思考一

个问题：你说我们学习就学习吧，怎么还弄一个军训，还军训加学习，风马牛

不相及呀。”

研究生一愣，喊领队道：“领导你过来。”

“不至于吧？”我变了脸色，“都是同事，我可没有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