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的臭水,在车上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敬我如神灵,避而远之。我一到家就想往厕所里走,去洗个澡。可是刚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我爸爸的填房给堵截住了,问我:你今天和那个女孩子谈和怎么样呀?
我也没声好气地说:这个很难说,今天去划船大家掉进湖里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想?
续弦很隆重地向我介绍刚才和她谈话的三姑,说:这是杜老师,在四中教书。
我对她的朋友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哦了一声,便冲进卫生间里,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她站在门外,说:那你洗完澡再跟你说咯。
我洗完澡她又围了上来,很神秘地说:是这样子,如果你今天谈的那个朋友没有希望,杜老师有话跟你说。
那个自称杜老师的三姑清了清喉咙,说:你这个孩子,心眼怎么这么死呀?人家你这样大的孩子,女人玩了不少了?你还在家里做个好宝宝,你不会多找几个女人谈啊?
我一听这席话大吃一惊,这真是个老师吗?
我们家虽然不能说是传统的礼仪传世,也还算书香门第,我一听这三姑的话,如同一阵炎热的夏风吹过,把我身上刚刚洗完澡的水给吹干了,又让我身上的汗水给流了出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这样……不太好吧!
那自称是杜老师的三姑看起来特别激动,说:这样有什么不太好的?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讲究从一而终,以前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现在女人都花天胡地,到处找男人开心,更何况男人了!都开放这么多年了,你的脑子怎么还是这么死啊?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正好我老爸回来了。我家有两道门,一道是防盗门,一道是铁门。夏天天气热的时候,我家防盗门一般是不锁的,就把铁门关上。我爸爸站在铁门外,也不开锁,听着杜老师的话。等她把话给说完,我老爸把门打开了,面色铁青的,好像铁门一样的颜色了,说:哪跟孩子讲这些鬼东西。
估计那杜老师也是身经百战,面对我爸爸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回过去,说:呵呵,那你就是错怪好我好人了?你是不是想快点找媳妇啊?你如果要你儿子吊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就算了,如果今天这事办不成,耽误几个月,明天这事又不成又耽误几个月?不是白白浪费青春?人生在世,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这一席话倒说得我爸爸哑口无言,便随口问了一句:四中在哪里?
杜老师喝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她那激动的心情,说:四中啊,离这也不是很远,就在草桥附近。
一时间大家都相对无言,我爸爸便叫我到楼上去,他有话跟杜老师说。杜老师连忙止住,说:怕什么?都这么大的儿子了,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我就不相信,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背着你看过毛片!没在家里看过,在学校里都看过。我在学校里不知道捉到多少学生在看黄色书刊。
金日西沉,斜阳夕照,日暮的光辉,斜斜地射进一丝阳光。我姐夫带着他的孩子从幼儿园里回来了。我爸爸接过孩子,从口袋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我姐夫,说:你们一起出去买些水果回来,家里来了客人,什么东西也没有,不太像话。买个一二十块钱就可以了。
我姐夫把孩子放下,接过钱带着我出了门。那杜老师对转过身来,对着我爸爸,叽叽喳喳地开了一通大炮。可惜我出了门,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
我们回来的时候,杜老师还在那,她的话也一直没有停过。我爸爸接过我手中的水果,拿到厨房里去洗。杜老师又凑过来说:来来来,我跟你讲咯,有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比你上次见面的女孩子漂亮多了,你愿不愿意去看看咯?
还没有等我把话接上口,我爸爸就把水果给洗好了,说:来吃些水果,讲了这么久的话,口也渴了,吃些水果润润喉。这琵琶就剥开皮吃,不用洗了。
杜老师见有水果吃了,话也不多说了,拿起琵琶剥开皮就开吃。我爸爸调过头来对我说:你和你姐姐去煮饭,我和杜老师有话说。
等我煮完饭,叫大家吃饭的时候,跑到茶几前想顺手牵只香蕉,哪知水果早已空空荡荡,只留下装水果的塑料袋还残留着水果的香味。
这时杜老师也起身告辞了,说:唉哟,都要吃晚饭了。我也得回去了。
我爸爸和他的续弦要留着她吃饭,杜老师死命不肯,说:明天的事千万不要忘记了。到时候不见不散。我这人最喜欢做好事了,撮合人家就是我快乐之本。
说罢乐呵呵地出了门。
我姐夫从口袋掏出买水果找回来的十二块零钱,交给我爸爸说:这是找回来的零钱,水果一共八十八块。
我爸爸的填房一听,大骂到:今天就吃了九十块钱的水果?你也太不会打算了。
吃完晚饭,我拿出我的手机给白天那落水美女打了一个电话。手机因为进了水,听得电话断断续续,只听见那边说我明天没空之类的便挂了。
我爸爸坐在电视机前,说:她明天没空正好,你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再去相次亲。这回你别再给我丢人了。
早上一清早起来,我便换上我最好的衬衫。我那昂贵的阿玛尼还没有从干洗店里拿回来,只能穿件LEONARDO去凑合一下。
九点多钟的时候,大家整整齐齐赶到公交车站等公交车。车来了,大家一窝蜂向车里挤。我看见一个座位,立马用赶快三步占上去。坐公交车上的人多,大家都要抢个坐位。我后面的一位小姐跟在我后面,眼见来不及了,就把她的包准备扔过去占着那个座位。
我一看了不得了,座位不保,立马用拦住那小姐的姿势,利用上我人高的优势,飞一般地坐上那个座位。那个美女的包稳稳地落在我的双腿之间。我很优雅地把包递给这个美女,这个美女低声说着:这么没有风度。
接过包,把背对着我。我招呼着我爸爸来坐。我爸爸有些看不过眼,说:算了,算了,你就把座位让给她坐算了。
我按住爸爸,说:没事你就坐吧,挤公交车,谁不抢座呀!
我又偷眼向刚才抢座的美女望去,那美女的神态也渐渐正常,和一个与她一般高的中老年妇人谈天。
一路上大家无语,汽车缓缓地向目的地驶去。
上午十点不到,我们早早赶到船山路。左等右等不见杜老师的人。外面太阳毫无情面地晒着大地,马路上隐隐地冒出一丝太阳暴晒冒出的青烟。
我爸爸的续弦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打通了杜老师的电话。杜老师在电话里说先到王嬷嬷家里等,她还没有起床。王嬷嬷家就在湘江百货的对面。
王嬷嬷也是我爸爸填房的朋友。我真不明白,我爸爸找了个填房,这个填房怎么这么多的三姑六婆的朋友。填房带着我们穿过一条小巷子,跑上个楼梯,到了四楼的时候,一个老头在用一个铁桶里装蜂窝煤。填房跟老头谈了几句话,我们便匆匆忙忙赶到王嬷嬷的家里。我们进门的时候,填房偷偷在我耳边说,这是王外公是王嬷嬷的爸爸。
王太公提了煤进去把王嬷嬷,我爸爸和他的续弦带到餐厅里面不知谈些什么,交给我一个遥控,留我一个人在那看电视。
电视看了一会儿,王嬷嬷和我爸爸的填房走出来了,说:刚才打了电话,就说到的,怎么还没有看见来啊?
正说着,楼下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上来两个女人。那铁门用纱窗布给蒙住了,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两人站在外门叫门,王嬷嬷立即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