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来吧。”说着灿林又把碗端在妹妹嘴边，喂给妹妹喝。妹妹喝完，灿林才自己也喝了点。

“娘，”灿林把米糠团子掰成两半，“你和兰兰吃吧。”杜母把一半团子递给月兰，

“兰儿，快吃。”

“娘，你先吃。”

“娘还好。。。吃吧，啊。”

“哥，你吃。”兰兰拿着团子，没有吃，要递给灿林。

“兰兰，哥哥还行，还有力气。”灿林其实也是强忍着。

灿林拿起另外半个团子，给杜母递了过去。

“灿儿，你和妹妹一起吃。”杜母又把团子给递了回去。

“娘，我还有力气呢，你吃。”

“别傻了，灿儿，娘刚才歇了好会儿，还好着呢，你刚才跑这么远的路，把团子全吃了，啊。”

灿林实在拗不过他娘，也只好吃了一点。两个孩子把半个团子各吃了一半。就再也不肯吃了。都要再次递给他娘吃。杜母眼里噙着泪花，看着那两个孩子。

“灿儿、兰儿，你们听娘的话，快吃完，吃完再去赶路。娘也休息了好半天了，能走得动。你们俩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完，没力气。”

“娘是大人，有力气，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你俩都吃完，吃完娘就带你俩走。”

不管怎么说，杜母就是不吃。非看着俩孩子全吃完，杜母才起来，牵着俩孩子继续往前走。

在烈日的暴晒下，母子三人在小路上慢慢相偎着前行。走到下午六点多，来到了一个小集镇。前面有一户人家。杜母已经快站不稳了。

“灿儿。。。快给娘。。。倒些水。。。”

灿林赶快把水倒在碗里，刚要转身，失去了灿林依撑的杜母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昏，倒在了地上，拉着母亲的手的月兰，也倒在了地上。

“娘！你怎么啦？快醒醒！娘！！”灿林把碗放在一边，用手使劲的摇着他娘。

“娘，快醒醒啊！”月兰见母亲突然倒地，吓得哭了起来。

“娘。。。。。快醒醒啊！”俩孩子用手推着她娘的肩膀，拼命摇晃。

“。。。。。。。”杜母已经醒不过来了。

“娘。。。。。。你这是怎么了。。。娘？快醒过来啊！娘！！”灿林放声大哭。

“娘！喝水啊，娘。。。”灿林把碗拿到他母亲嘴边，掰开他娘的嘴，想要往嘴里倒水，但水顺着他娘的嘴角，全流到了两边。

虚弱的杜母熬得灯枯油尽，再也醒不过来了。无论兄妹俩如何哭喊，再也听不到了。

俩孩子贴在他娘的身上，哭得昏天黑地，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小，俩孩子全昏倒在他娘的身上，也都不动了。

第二天早晨 倪家

“爹！娘！！前面有三个人晕倒了！”一个11岁多的小男孩冲进家门，大声对他爹娘说道。这个男孩叫倪焕生。他爹叫倪德寿。在这个小集镇上经营着一家不大的酒作坊。

“啊？他妈，快！一起去看看！”倪德寿连忙起身，走了出去。这个小孩他娘也急忙跟了出去。倪德寿今年37岁。正值壮年。妻子李氏，32岁。与丈夫一起合力经营小酒作坊。生活还过得过去。只不过因为灾荒之年，所以就没有把粮食用来酿酒。家里还有些存粮。只有一个儿子焕生。

很快，这一家人就来到了杜家母子跟前。只见俩孩子趴在大人身上，一左一右。一家三口，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倪德寿上前，分开俩孩子，俩孩子还是一动不动，再想去拉杜母，才发现，杜母的身体冰冷，已经有些僵硬了。

“唉！可怜啊！”倪德寿后退一步。静静的站在杜母的旁边。

李氏上前拉拉俩孩子，还是温的。试试鼻息心跳，都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爸，这俩孩子还有气！”

“把这俩孩子抱屋里来吧！”说着，倪氏夫妇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往家中走去。到屋后，把俩孩子一左一右，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妈，你去熬点粥。等俩孩子醒了，喂给他们喝。”

“哎！”李氏熬粥去了。

倪德寿找了一张草席，扛了一只锄头，出去准备收殓亡人。

倪德寿先用草席将杜母包好，再用绳子捆紧。然后把杜母放在一棵树下。找了一个小土丘，开始挖坑。

灿林先醒过来的。头昏得厉害。费力的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边睡着妹妹，娘不见了。旁边坐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还站着一个半大男孩。

“娘！我娘呢？我娘哪去了？”灿林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兰兰！兰兰！！快醒醒！”灿林使劲摇着妹妹。月兰咳嗽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终于也醒过来了。

“兰兰！咱娘呢？”

月兰艰难的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只有哥哥在自己身边。

“哥哥！我也不知道咱娘哪去了啊！娘！娘去哪儿了呀？”月兰急得又哭了起来。

“大婶！您知道我娘哪去了吗？”灿林焦急的问李氏。

“孩子！”李氏流着泪，不得不说出实情。“你娘，已经饿死了。。。”

“啊！。。。。。”灿林呆住了。

“娘！。。。。。。。”月兰大声哭了起来。

“不！。。。。。。。大婶你胡说！我娘咋儿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大婶你骗我！”灿林根本不相信他娘已经饿死。哭着喊道。

“。。。。。。。”李氏流着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婶。。。您骗我！。。。我娘不会死。。。。”灿林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与妹妹抱着哭成一团。

“唉。。。。。”李氏泪流满面。

“焕生，你去把你爹喊回来。”

“哎！”焕生赶快跑出去喊他爹去了。

倪德寿的坑已经快挖好了，他儿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爹！爹！！醒了！他们俩个醒过来了！”

倪德寿听说，放下锄头，和儿子一起往家里赶。

来到家里时，那俩孩子还抱在一起哭。李氏在一旁劝着那两个孩子。

良久，倪德寿才走了过来。

“孩子，跟我来，去见见你娘。”倪德寿十分不忍心的对两孩子说道。

倪德寿带着灿林和月兰，来到了树下。

“娘！”俩孩子认了出来，一把扑在他娘身上，

“娘！。。。。。。”俩孩子哭得死去活来。

倪德寿不禁也掉下了眼泪。等俩孩子哭声渐小了点，他拉起俩孩子。

“跟你们娘磕头！”

俩孩子跪在他娘脚边，呜呜的磕着头。

“孩子，你们娘，现在也该安息了。”说着，倪德寿抱着草席，走到了土坑边，就要放进去。

“娘！。。。。。。”灿林突然一把抱在草席上，不让倪德寿放进去。

“娘！。。。。。。。”月兰也跪着挪向前，哭着抱住倪德寿的双腿。倪德寿叹着气，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流。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你娘入土为安吧。。。”倪德寿哽咽着说道。

薄薄的黄土，慢慢的淹没了杜母。矮矮的小土丘里，母亲在里头，土丘外，孩子在外头。一层黄土，从此，亲人永逝，阴阳永隔。

两个孩子趴在小土丘上，哭得死去活来。

第七章倪家父母

李氏不忍心俩孩子一直哭，上前把月兰拉起来，倪德寿也上前把灿林拉起来。俩孩子见倪氏夫妇要拉他们走，哭得更凶了。

“他爸，怎么办哪？”李氏望着倪德寿。

“带俩孩子走，再哭，俩孩子会哭昏的！”倪德寿一狠心，抱住灿林，拖着往回走。灿林挣扎着不走，但倪父力气大，还是把灿林拖走了。李氏见了，也拉着月兰，住回走。

“来，孩子，把粥喝了。”李氏熬的粥已经快凉了。把粥端在了两孩子的面前。

灿林把头偏向一边，还在生倪氏夫妇的气。不肯喝粥。月兰则一直低着头，小声的抽泣。也没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