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对我真好，让我今生有你。”菲儿在我的耳畔柔柔地说。

我的身体稍微有些颤抖，但菲儿没有察觉出来。

因为我记得九妹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的心有丝无把握的悲凉。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仰望长空，只有星星对我眨着眼睛。

“三伢，我有点冷。”菲儿稍有丝撒娇地说。

是的，山区的夜晚还真的有点冷。

我情不自禁地把菲儿抱得更紧了。

（七十五）

天刚蒙蒙亮，就听见田校长爱人给我们做早饭的声音。

没多久，又听到田校长挑水回来的声音。

早饭吃得是稀饭和馒头，小菜是榨菜。

吃完早饭后，田校长陪我们走了近三里路的山路，赶往那座我们要呆两个礼拜的小学。

放望眼，几间破破烂烂的砖土房毫无生机地矗立在上岗上，隐约中可以见到一块破旧的木板上写着四个大字——盘溪小学，半空中飘着一面已经退色的五星红旗。

一路上，田校长的儿子丁丁就像跟屁虫一样根在我和菲儿的后面。

丁丁的眼里满是问题和好奇，我们一路谈得还很投缘。

“三伢哥，菲儿姐，我会好好学习的，将来和你们一样考上大学。”到学校门口时，丁丁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对我们说。

“你肯定行！”我摸着丁丁的头说。

丁丁笑呵呵地向班级跑去。

“走这么长时间山路，累死我了。”菲儿说道。

“这还算近的，有的学生要跑七八里山路呢。”田校长笑道。

菲儿向我做了一个鬼脸，表示诧异。

我笑着看着菲儿。

按计划，我给三四年级小朋友先讲了些计算机方面的知识，他们瞪大眼，张着嘴，没想到人事间还有这么神奇的玩意。小朋友们在七嘴八舌地和我讨论着。从他们的眼睛里，我发现了好学与求知欲。

然后，我又带他们五年级学生打篮球。其实算不上真正的篮球架，只是当地居民手工架起的一个木架，然后再拧进一个粗铁丝筐。这帮小家伙们对我投篮的准确性佩服得五体投地，很快我们就打得火热。

蓦然回首，菲儿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和那帮孩子们。

他们学校上午四节课，但我们六个支教只要上两节。剩下的时间，我们可以自己支配。

上完课后，我陪菲儿到附近转转。

“跟这帮孩子在一起真开心。”菲儿看着我，说。

我嗯了声，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儿童时代。”

我们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牵到了一起。

一阵阵风儿吹来，撩拨着菲儿那柔顺的长发。

我把菲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这也是第一次主动拥抱菲儿。

菲儿非常激动，因为我发现她的眼角仿佛有泪花在闪动。

我伸右手去抚摸菲儿的脸，感觉菲儿的脸柔柔的，滑滑的。

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我的唇慢慢地靠近菲儿。

菲儿轻轻地闭上眼睛。

（七十六）

“韩菲儿，何三伢，吃午饭了。”不远处飘来徐琳琳的呼喊声。

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心里想。

菲儿睁开了眼睛，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了。

等我们返回到学校时，已经有部分同学开吃了。

奇怪的是，很多同学只是吃着白饭，竟然连白菜萝卜之类的都没有。有的从口袋里掏了包榨菜，大家分着吃。偶尔有一两个同学的饭碗里有些青菜土豆之类的。

我们六个人吃的是白菜粉条炖肉，所谓的肉是每一份菜里飘着一块不大的肥肉，据说这是学校最好的伙食。别看是肥肉，还不会多给，每份就一块，不会多，也不会少，就连大小也差不多。

田校长的碗里只有几片青菜梆子。

“怎么大部分孩子中午不吃菜呢。”菲儿看着田校长说。

“还不是因为穷吗？”田校长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六个人都把目光转向田校长。

“我们这儿总共有将近100名学生，由于离家远，绝大多数学生中午在学校吃。”田校长接着说。

“中午饭要学生自己掏钱，米饭一毛一份，青菜、土豆之类的也一毛一份，你们碗里的那个三毛一份。”田校长划了一口饭，又接着说。

田校长痛苦地看了我们一眼，说：“三毛钱一份的菜，已经很久不烧了，因为没有人会买。那一毛钱一份的青菜萝卜之类的菜一天也就烧十来份，因为大部分同学都吃不起。”

“这么苦啊。”菲儿表情有丝痛苦。

田校长嗯了一声，说：“让你们也跟着受苦了。”

我们连忙摆手示意不苦。

那三个女孩已经在用手帕擦着眼睛了。

下午，我们又给那些天真烂漫的学生上课了。虽然他们穿得破烂，虽然他们午饭连青菜萝卜都吃不上，但他们那好学的天性和求知欲却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

后来，田校长告诉我他们这儿还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孩子因交不起每年那十来块的学费而辍学在家呢。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曾在于那个时代的中国山区。我们国家自建国起就叫嚣着九年制义务教育，但记住，那时还是收学杂费的！就是这些学杂费把很多天真烂漫的孩子拒在学校门外！！！

也就是从两三年前，我们国家的公立小学和初中才停止收这些学杂费的。

写到此处，我一个七尺男儿都忍不住要落泪。

在这儿的支教的经历，让我们懂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副担子，也让我们六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顺便说一下，我和菲儿每年都资助数十名那儿的贫困儿童，帮他们付那中午一两毛的青菜钱，还有些买书方面的费用，直到现在！

（七十七）

那天晚上我们还是回到田校长家吃饭，白菜烧肉是没有了，只有两大盘红烧土豆和青椒炒茄子丝。但我们吃得非常香，尤其是那三个女生仿佛吃着人世间最美味的菜肴。

吃完晚饭后，天色还早，太阳还没有下山，乘着他们几个还在谈论第一天给孩子们上课感受的时候，我一个人按照田校长指点的方向，向水源处走去。

一路无心欣赏风景，只是三脚并两脚地快速走着。

山丘慢慢地变绿了，我知道离水源处不远了。

我看了看表，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

一条潺潺的小溪从山腰缓缓地流下，在下游汇聚成一个不深不浅的水坑。

水清清的 ，碧碧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我轻轻地捧一大捧水送入口中，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无比甘甜。我想这一定是田校长他们取水的地方。

说实话，我今天只喝了一杯水，加上这么快速奔来，早已口干舌燥了。

我大口大口贪婪地喝着清泉，原来喝水也是这么幸福。

喝完水后，我又按照原路返回。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一轮圆月正羞答答地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