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扬州的客户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当地开发了几处小区,他们的广告方案都是由我们公司负责的。来接我的是小曾,以前去过我们公司,一起吃过几次饭,年纪和我差不多,瘦高个,特别喜欢开玩笑。去他们公司的路上,经过一处工地,我看着围墙上那些极为押韵的广告词不禁笑了,说难怪现在都没人写诗了,都改写楼盘广告了。小曾转头扫了一眼,笑道:“可惜了,不是我最爱的梨花体。”
问题并不严重,到第二天上午就解决了,中午小曾请我在二十四桥吃饭。饭店并不大,却极具淮扬菜的精髓,清炖蟹粉狮子头肥嫩异常,蟹粉鲜香,梁溪脆鳝口感松脆,味浓汁酸,大快多颐之后确有满口留香之感。
吃完饭之后,小曾热情得挽留我留下来玩几天再走,我说王总催得紧,得赶紧回去,下次吧。小曾坚持要送我,我推说还有私事要办,也没要他送,就此别过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扬州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和神往,不知是因为那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总没机会一亲芳泽,这次出差打算好好转一转,也算是得偿夙愿了。
扬州没有上海的繁华时尚,没有北京的大气磅礴,没有西安的古韵积淀,也没有成都的臃懒散漫,扬州就是那种小家碧玉,初看时并不起眼,再看时别有一番味道。
无论什么东西,在这里都会变得别有风情,就像瘦西湖一样,那种蜿蜒曲折的美,又怎是杭州西湖可比的。听说古时扬州还有一个小秦淮,尤以乾隆时最盛,《小秦淮赋》里说,沿河十里之地,官柳连堤,两岸别馆名园,广榭孤亭,酒肆茶馆,寺院宝塔,错落有致,不乏风中铃语,也有暮鼓晨钟,正是“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好一个销魂蚀骨的所在,端的是人间天堂一般,只叹生不逢时,不得相见。
三月的扬州正是烟花时节,柳絮飞烟,琼花如玉,街上不时经过一个短T热裤的美女,看得我暗咽口水,心想都爹妈生党培养,怎么就有的歪瓜裂枣,有的鲜嫩欲滴?不知不觉走到了长春路,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街对面有个出租车司机正努力伸着脑袋和一个满面横肉的妇女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议价,那妇女的脸上满是不屑;在他们的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举着手机正开心地说着什么,难掩兴奋和激动;我的身后,是一个小小的奶茶店,里面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妹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我回头看看我来时的路,恍惚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熟悉,似乎,我曾经来过这里。
这好象就是我梦里见到苏小的地方。
我呆呆地站在路边,任由一辆黑色的EVO擦着我的肩膀疾驰而去,粗大的排气管肆无忌惮地轰鸣炫耀,我一反常态没有破口大骂,我有点不知所措,就像苏小消失的那天,我站在那个整洁而清冷的客厅里一样。
我在长春路上转了一下午,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从南面的同仁药店走到北面的烟花三月,再从北面的烟花三月走到南面的同仁药店,一个下午我抽光了两包玉溪,嘴里涩得像咬破了苦胆,胃里也翻江倒海。我不知道我是否在期待什么,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希冀,不时地露出一点端倪,在扬州的烈日下,那些浅浅的希冀无所遁形,但我对此置若罔闻视而不见。我对自己说我只是想转转而已,别无他意,在街头那些喧闹的掩饰下,我的一点心虚也踪迹全无。
那个晚上我早早回了宾馆,在宽大舒服的双人床上躺了三个多小时,聆听着整个城市从喧闹中渐渐安静下来,但我仍然毫无睡意,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苏小不辞而别,到今天有两年多了,这两年来,我不知道她去过哪里,如果她还在这个城市的话,那这也许是两年来我离她最近的一次了。此时此刻,我在扬州的怀抱中想着我的苏小,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许她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也许,她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莫名的烦躁,急切的想要发泄。
床头的座机骤然响起,我皱着眉头拿起了电话,略有不快地说什么事。
话筒里一个女声甜腻腻地说:“先生,请问你需要按摩吗?”
原来是这事,我口气缓和了一点,本欲回绝,但是转念一想这长夜漫漫,老搁这躺着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体验一下扬州妹妹的深度温度和湿度倒也不错,想到这我说我不要按摩,你有别的服务吗。
那小妹好似他乡遇故知一样惊喜,立刻换了一副口气,极其专业而热情地跟我介绍说半套二百,全套三百,不用套四百,包夜六百。我故作纯洁地问包夜都能干嘛啊,小妹的回答极其简洁:“包日。”我说那包夜吧,记得叫个胸大的过来,漂不漂亮我无所谓,“反正我都关灯干活的,节能减排。”
挂了电话我心想虽然这么多年花里来柳里去的,嫖娼却还是第一次,不过这个第一次折在扬州这片热土上,也算不枉此行了。没办法,情势危急,生理和心理都急需安慰,不得不出此下策,毕竟我不是冬瓜,炮友遍布天下,到哪都不会寂寞。有一次喝酒时冬瓜和我们吹牛,说他有一次在上海一个叫什么皇宫的夜总会里找妹妹耍,房间里灯光昏暗暧昧不清,两人一言不发直奔主题,你来我往的大战了几个回合都觉情况有异,便鸣金收兵,开灯细察,一看之下,两人不禁内牛满面,直呼缘分,原来此女子三天前在杭州就和冬瓜有过一床之交,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他乡又遇胯下人。”冬瓜那天酒足饭饱之后大放厥词,说要枪挑大江南北,精撒黄河两岸,情人满天下,小蜜遍神州,言语间踌躇满志,似有冲出亚洲,搞向世界之宏伟目标,听得我和乌鸦目瞪口呆,心想这厮实力如何不得而知,不过这吹牛的功夫确实是风头正劲,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