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雯被安排在同一张餐桌上。我们一见投缘。我还记得那时候阿雯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小外套,里面是一件橘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大波浪卷,很有风情。阿雯比我大五岁,她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读幼儿园的儿子。孩子很听话,丈夫也真心待他。只是有时候难免有怨言,责怪她太不顾家,将事业看得太重。公司上市那几年,正是孩子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但是阿雯却是工作最忙类的时候。她的丈夫为她承担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阿雯只是很努力的想要成长,想要能够尽自己的努力将自己的事情做得更好。
那天晚上阿雯一直都在喝酒,喝得很凶,不断的去敬酒。她和这家上市公司的中高层都很熟悉,因为他们之间的业务往来非常多。阿雯除了证券事务这一块之外,还负责了大客户的维护。
阿雯喝醉了之后就抱着我狂哭。在喧闹的餐厅里,没有人留意这个显露脆弱的女孩。可是我听着她对我说起这些年职场上的风风雨雨,谈起她为了自己公司里她所真心爱护的人们所付出的艰辛,我差点没陪着她一起哭。
然后我们就成了很好的姐妹。
然后这次她就和我呆在了一个帐篷里,听我聊起阿然。听我聊起我内心里的那些现实、软弱和顾虑。我说,我喜欢上他,而他一无所有,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很物质的。
阿雯说,惟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啦?不要这样子,现在这个社会有手有脚没有走不下去的路,人好、有上进心,一切都不重要。
阿雯跟我说起她和她的丈夫。阿雯其实是东莞人。她的丈夫当时在深圳。她现在所在的那家公司就在东莞起家,那时候她在东莞工作,住在自己家里。她每个月的微薄工资几乎全部花在路费上,每个月都没有一点钱攒下来。后来公司决定在深圳设立分公司,于是将她派过去了,再后来公司的总部搬到了深圳。再后来他们结婚生子。
“其实那时候我是已经下决心离职、离开家去深圳找工作的了。如果公司不是正好往深圳发展,我就离开它了。”阿雯说。
最后,阿雯说了一句让我特别动心的话:“两个人是应该有共同前进的心,把利益抛开吧!”
把利益抛开吧,把顾虑抛开吧!把一切都抛开吧!只是把喜欢他为他动心的心情留下来!阿雯的这番话,在我每次感受到自己软弱和动摇的时候,都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我的内心重新燃起勇气。
我透过帐篷顶上的透明塑料膜,看见了漫天的繁星。我拿出手机,播放那首《好梦在丽江》。
和阿雯聊过之后,享受着这样的夜色和音乐,我的内心无比的空灵和安静。
我给阿然发短信:“我和朋友在乡村里大帐篷露营,和好姐妹看星星谈心,低低的天空繁星点点,有蛐蛐儿叫,周围一片黑暗,加上轻柔的背景音乐,好梦在丽江……如果你能安静的想象,也许你能感受到乡村夜色带来的愉悦。真希望把这种淡淡的宁静快乐传递给你,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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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第一次争执啦。我看过他的空间之后发现他的谎言。这是第十天。具体内容前面已经写过了,就不写了。总之两个人纠结了一把,倒是更了解彼此的心意,也培养出了稍微多一点点的信任了。
这段时间的交流,很愉快,很贴心。
阿然他说他害怕失去。他觉得他配不上我。
我记得那时候我是这样对他说的:其实我不害怕这个,因为我相信就算心动沉寂后结出来的果不是爱情,我们也会愿意做一生的朋友。不是吗?请你对我有信心一些,也对自己有信心一些。虽然相隔千万里,你还是值得我真心相待。只要你愿意,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这个朋友。
我还记得,因为丽江“艳遇天堂”的这个名号,我对阿然还有过很深的担忧。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能接受艳遇,是否也会去寻找这样的艳遇。
和他在聊天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他有朋友曾经拿着花去丽江机场接人,说是接朋友。阿然说,不用问,肯定是在丽江认识的女孩子。
那时候我心里有些不安。我问他,你呢?有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女孩子?
他说没有。
但是挂掉电话之后,我给阿然发了一条短信,我说:“说起艳遇什么话题,心里有些酸楚,我并不了解你是不是也曾经有过或正有艳遇,但如果真有,我宁愿你某一天告诉我真相,虽然会很难接受,但我不愿得到谎言,我愿意去承受真实,无论多难都不怕。但一想到你可能还和别的女人有什么超越朋友的关系,就难过。我想我内心里对你还没有办法完全的信任。如果仅仅当你是朋友,我跟本不会在乎。对不起,我想探究的东西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了。你要原谅我。”
阿然说,惟惟,我不想在什么人面前发誓。但是我真的没有,一次都没有过。艳遇在丽江是有的,但是比较多的是在游客和游客之间。我对感情是认真的,不愿意那样。你别想太多。
感觉到阿然发这条短信时候的用心和无奈,我心里感到有些歉疚。我是个多么不信任感情的人啊。
这都是因为我的父亲,他在我少年时代发生的外遇,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直接导致我不得不在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折。三年前我有幸认识了一个做心理治疗师的朋友,她为我催眠做过一次心理治疗,并且要求我和我的父亲共同做过一次行为治疗,我才算勉强逃脱了这种童年时代留下的伤害在潜意识里对我言行的控制。但是残留的部分对我在感情上的影响还依然强大得不得了。
在这里,我想要说说那次心理治疗。在那次治疗里,我翻出了尘封15年的,对我这一生影响最大最大的惨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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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纠正一下,心理治疗不是三年前。我记错时间了。翻了一下日记,没有那么久,是2009年初的事情,也就是一年半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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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疗师是一个很温柔可亲的中年女人,我叫她林老师,因为她还在某个大学里做客座教授。她在深圳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治疗师是不一样的职业资格,治疗师才可以通过催眠等方式对人进行心理上的治疗,咨询师只能提供一些心理矫正方面的意见。认识林老师也是一个巧合的过程。我有次打车去朋友家,林老师大包小包拎着在路边拦车,使劲儿往我的车上招手,其实“空车”灯是灭的,她知道这车上有人。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善心突起,估摸着她一定是很着急的事情,下班时间也难打到车,于是让手机停下来,正巧她和我顺路,然后我送了她一程,她在路边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对我很是感谢。
在车上我们瞎聊了一会,那时候好像是聊起我妹妹的事情。我有个亲妹,我喜欢叫她小胖,刚上大学,还没满二十呢,就谈恋爱了,对象是她认识多年的一个高中同学。我心里有些为她担忧,怕她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怕她受伤害。
林老师说,她已经快二十了,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了,倒是你,这么担心她,表示你的情感年龄还不成熟,一定是过往的经验里有些什么事情影响到了你。如果你有空的话,到我的工作室来玩玩,也许我能帮得上你。话说心理医生看谁都有心理疾病,这句话真是没错,哈哈。
她一说这句话,我就马上想起父母在我高中毕业那年离异的事情。这件事情,影响了我差不多十年。然而在他们离异之前,还因为父亲的外遇,对我有更深的伤害,那是15年前的事情了,初中的时候。这我是知道的,因为这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它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
于是赶紧抽了个时间去找了林老师。林老师让我说说15年前的事情。
[再纠正一下,不是15年,到现在十五年。当时应该是1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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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艰难的诉说,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说出那段尘封的记忆。我说得很简单,不过几句话就描述清楚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被妈妈领着去另一个女人家里讨回爸爸,我去了,见到了那个女人,但是我没说话又走了。但是我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像发生在昨天那样的清晰。
我记得那天放学回家已经差不多七点了,我的记忆里,那天傍晚,红霞满天,西天的云彩,带着深紫色,燃烧得很妖娆,很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