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借着车外微弱的路灯我依旧能看到她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绯红，然后无言的闭上眼睛等待。我看着肖虹恬美的嘴唇跃然动心，长长的睫毛轻轻跳动，如此完美的脸蛋浮现眼前近在咫尺，却让我无法忍心去入侵破坏，于是在她的左脸上轻轻一吻，顷刻之后肖虹睁开双眼意犹未尽。

她下车回头招手示别，我隔着车窗道声晚安，恋恋不舍的离去。

我调头回去的路上，心情无比愉悦，随手打开车载CD，飘出一首庸俗的流行歌曲，却也暗合我此时的心境：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

……

回到小区把车停好，穿过曲径通幽的甬道走进楼梯，拐角处的节能灯应声点亮，坐在梯阶上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豁然立起，吓得我踉跄后退差点绊倒，右手不由自主的往手提包里摸，包里有防身之用的高压电棍。我这几年官越做越大，胆子越来越小，浪荡江湖多年，不能事事问心无愧，自是得罪小人无数，生平不怕易躲明枪只怕暗中毒箭，如若不是处处谨慎提防，恐怕是早已阴沟翻船。

我刚把电棍掏出，那人却开口道：“高远，是我。”

（七）麻将艺术

周六晚上，冯志军在云海山庄安排饭局，他在电话里像只发情的公鸡对我说：“老高你要不来，我们就不开饭。”我说饿死你们这帮王八蛋才好呢，为人民节约粮食。冯志军哈哈大笑，说我们都是王八蛋，就你是圣人，别罗嗦了，快点来。我在楼下的银行取了两万，拦了一辆出租车，满怀胸心壮志去消灭这帮乌贼土匪。出租车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收到短信，肖虹问我在干吗，晚上一起去唱歌。

我迅速回复，唱什么歌啊，陪我去吃饭吧。

肖虹复我：都是男人吗？

我说你去了不就有女人了吗？

肖虹：好吧，来接我。

我告诉司机方位，车子接上肖虹，直奔云海山庄。走进一间装修典雅的厢房，除了冯志军，还有三位早已等候多时。老冯见我带了位姑娘，事先想好骂我的词全然淡忘，只顾盯着肖虹打量。我打个客套：“哟，路上来迟，让各位久等了。”

冯志军把目光收回不怀好意的说：“嘿嘿，肯定是在路上干——啥好事了。”然后把其它三位作了介绍。身材短小矮胖的是赵老板，自称养鸡专业户，看来今天是被叫来买单的；国字脸三十多岁的是公丨安丨分局的刘科，冯志军说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还有一位做建材生意的林老板，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狡黠光芒。

人已坐齐，赵老板叫来小姐点菜，冯志军在旁边说老赵随便吃点就行了，别太隆重。面相憨厚的老赵说那怎么行，一边指着菜谱对小姐说：“这个，极品燕窝五份……火烧熊掌，对对，来一份……什么？没有茅台啦？那就五粮液，先来三瓶。”

刘科长说：“赵老板，这酒太多了吧。”

老赵傻笑：“不多不多，五个男人三瓶酒，小意思啦。”

刘科长有点为难看看冯志军：“冯哥知道，我这人喝酒不太行。”

冯志军点点头道：“刘子喝酒是不行，但玩女人行。今天让他随意，咱们好好喝。”

赵老板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他妈的，我说少了点什么，没有女人怎么行，各位哥哥稍等片刻。”老赵起身去到走廊打电话，十多分钟后，四位妙龄女郎翩翩而至，分别坐到四位男人身边。

冯志军把脸一黑，说：“老赵，你这就是不懂事了，光给我们安排，怎么不给高哥也安排个？”

老赵像个喝醉红脸的乌龟支支吾吾：“哎呀，这个……你看……”

我说：“幸亏赵老板没给我安排，不然我今天回去得睡沙发。”说罢我看了肖虹一眼，她心领神会，在我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说：“哼，今天还非不让我来呢，原来如此啊。”

我说你们看见了吧，苦不堪言啊。众人看在眼里哄堂大笑，冯志军啧啧两声，说你们看这小两口幸福的，真是羡煞旁人。中年男人交往有个原则，只要身边有年轻漂亮女人，从不相问来源，而且还要时不时的夸上两句，反正男人这东西没啥区别，乌龟和王八，一个球样儿。

这一桌饭菜吃的相当融洽，小酒喝的有滋有味，只剩桌上杯盘狼藉菜汁乱飞。冯志军叨着香烟说咱们换个战场？赵老板叫来服务员结帐，又要了两条软中华，每人散了几包。冯志军搂着我的肩膀故意大声的说：“老高，赵老板这人不错，以后有机会照顾照顾。”

我嘴上说着那是当然，心里却对冯志军无比厌恶，这厮吃了别人的饭喝了别人的酒抽了别人的烟，最后来一句话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老赵还在一边感激涕零。要是以后我不帮他仿佛我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换了一间包房，台面铺开香茶砌上，冯志军搂着身边的姑娘一脸坏笑吐着烟圈，说咱们今天娱乐为主，就一二百吧，玩太大伤感情。我暗自骂娘，一二百的麻将还是娱乐，难怪这厮平日对娱乐这么上瘾，幸亏刚才我在银行取了两万，要是装两千块还不够一把输。我看了下场面，说要不赵老板上吧，我是打牌新手。老赵却把我按到椅子上，说高老板别客气了，这打麻将有个潜规则，新人手气特别旺，我得给你们服务是不，这在边端茶倒水的事总不能让您干吧。

老赵虽然憨厚，这话说的却极其熨贴舒服。我说他妈的连打麻将都有潜规则了，你们三个不会合伙潜我吧？话音一落，三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这种小玩笑处理起来完全就是儿戏。当然就是他们不说，我也知道打这种麻将的规则，赢钱的肯定是头衔大的，只是今天我和冯志军级别相同，这到底该让谁赢？牌刚码好，老冯又要发言，他说咱们打牌光谈钱有点俗，要不谁输了旁边的姑娘就脱件衣服？

这货真是奸计多端，明显的让我为难，你们的姑娘都是花钱请来的，脱几件衣裳理所应当，可肖虹会怎么看我？真他妈的有点后悔带肖虹来应酬，她定会把我当成玩这种下流游戏的常客，也许刚刚建立的那点好感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刻，肖虹却道：“你们要是这样那我可走了！”

老冯讥笑说：“算了算了。老高你真幸福，找了这么一个纯洁的女人。”这厮故意把“纯洁”二字拖的老长，仿佛中国人民都不认识这两字似的。

摸了三局，我只自摸了一个小屁胡，林老板和刘科长一人给老冯放了一炮，一个七小对一个清一色，乐的老冯抽烟的手都有点哆嗦。我心里骂道，两个王八蛋你们放的炮也太赤裸裸了，却也只能愤愤不平。又摸了几局都不太顺，我向旁边观战的老赵自嘲：“他奶奶的你不是说新人手气好么？”

老赵又是支支吾吾：“这……这……”

老冯偷笑：“老高，我觉得你手气不好不能怪老赵，肯定是你丫装处。”

我也笑着说：“我几十年前就不是处男了，可这打麻将还真是头一回。妈的，去洗个手。”我起身去洗手间，肖虹替我上场，老冯又是得意万分说：“哎呀，我们要是赢一个姑娘，说出去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