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我的沉默让她误以为她的判断是对的，她继续说，“现在是开放年代，是二十一世纪，爱要大声说出口，要勇敢的表达出来，你不表达出来人家怎么知道呢？你现在是大学生，大学生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是一件很快乐、很幸福的事。”

“你有自卑吗？”她又转头上下打量我一眼，“你这穿上这身衣服，也挺青春帅气，还真的有几分阳光男孩的味道。可你的表情太忧郁，忧郁会淹没你的活力气息，让人觉得沉闷。你怎么突然这么忧郁、伤感？”她没等到我回答继续说，“国庆你是穿这衣服来找我的吗？”

“你知道我找过你？”我问。

“室友告诉我的，说你在我们宿舍下面打电话找过我。国庆节我刚好出去了，怎么后来你不来找我了？我天天等你的电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可你就是不打电话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我的反问让她多少有几分不悦，她兴奋的表情突然消失，她犹豫着，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说，“我还以为你也是为想入学生会的事找我呢！”她的话很突兀。

“学生会？”我很是莫名奇妙，“我想入学生会？多浪费时间！学生会与我有什么好处？”

“入学生会可以缎练你的能力，管理能力，协调能力，提高你适应社会的素质。入党、保研、甚至留校基本都是从学生会干部身上产生的。现在连找个好的工作都是学生会干部优先考虑。考公务员，稍好一点的岗位更是要求党员，在校期间，你不是班干部或学生会干部你就不太可能入党，毕业找工作时你就会比别人少很多机会。你不知道现在入学生会，竞争是多激烈，那简直是一场战争。”

娜娜讲得很充分，但当时我还只是个刚入校不到两个月的大一学生，对这些还是不太理解。“哦，还有这么多好处呀！”我说，“那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我？我好什么？我成绩不算太好，还补过一次考，所以……”她终于表现出几许无奈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我总以为她人长得漂亮，又在学校混得开，以为她不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原来她也会有无奈的事情。她这样的无奈让我觉得她更真实。

“如果你想入学生会，我多少可以帮点忙，至少入外语学院分会，我能帮上忙。打好群众基础，还不如搞好上面关系，这点，时间长了，你会明白的。”她对我很慷慨，让我有点感动。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是多么的纯朴呀，这么容易就能被感动。这样的感动，是多么的让我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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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学的学费、住宿费还有生活费都很高昂阻止农村学生向城市学生接近，虽然不少农村学生的学费都是像我一样家里东拼西凑借来的，虽然刚入校时不少农村学生与城市学生有比较明显的外在区别，虽然城市学生从骨子里鄙视那些外表长得黑、穿着又土气，长得又不帅或又不漂亮的农村学生，但是农村学生毕竟还是同城市学生一样挤进了这个大学，走进了这个城市，尽管挤得十分艰难，但毕竟大家已经都是交了学费的平等的学生，同住一个宿舍，同在一个教室上课。长时间厮混，长时间的感染，农村学生也快速向城市学生靠近，他们的皮肤经已经不像刚入学时那样黑，那样粗糙了，他们的衣着也更得体，不会那么土气了。不少女生竟然让你赫然发现，原来她们还是很漂亮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其实不比城里的女生差，只是差那么几件一样漂亮的外衣，差那么一盒一样名贵的化妆品，男生也不会比城里的男生差，只是口袋差那么一点请女孩去吃饭、喝咖啡或去外面玩的人民币。但是毕竟漂亮衣服，名贵化妆品，人民币对农村学生来说还是比较遥远的东西，还不是短时间内能唾手可得的东西，因此他们向城市大学生生活真正意义上的同质接近还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过渡。不同的人，过渡的时间当然有差异，但每个人毕竟都在过渡进行中。

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虽然父母不能像刘彬的父母一样每个月寄很多钱，但至少还是给了我白净的皮肤，帅气的外形。虽然上大学前的整个暑假也像绝大多农村学生一样也是在家帮着干农活，但毕竟进大学校门时还是没有任何人从外表上断定我是乡巴佬，虽然我的衣服也很旧，但至少还是合身得体的，这些让我觉得我比别的农村孩子还是多了一点优势，因此我向城市学生生活靠近也就没有走得那么艰难。当我穿上小蝶送的那身衣服时，如果不在用餐时去看我饭面上的菜，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我也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学生，一定会以为我的条件很好、很好。

认识到这点优越，并没有让我觉得兴奋和开心，我还是没有摆脱恐惧与害怕的纠缠，夜里我那地方还是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尽管我强迫自己去性幻想，假想和不同的，我见过的，或我认识的，有我们班的，也有不是我们班的，只是在路上偶尔看见过的人怎样，怎样，但那地方还是失去了性趣，对我的性幻想没有任何的回应。清晨起床，我也不用再息几分钟再起床了，那东西好像完全不属于我，至少不听我的指挥，不受我的控制。这些真的让我长时间的不安和害怕，而这样的害怕远远大于我发现自己的点点小优势所带来的兴奋。因此我还是无法兴奋的，因此害怕伴随着我，自从离开小蝶家以后。

但是这样的害怕，这样的不安，我又是无法接受的，又是无法诉说与寻求帮助或解脱的。我坚信我是健康、身强力壮的，但事实上我又是不健康的，我的心理出现问题。是什么问题呢？我反复的这样追问自己，可我却没有无法得到答案，这就让我更加痛苦，更加不安。

长时间的不安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学习和生活，上课无法专注的听讲，生活也对什么都失去兴致，对什么都感到已经失去意义。我这样的状态细心一点的人基本都看出来了，也有几个同学表示关心的询问过几次，但这样的问题怎么能够让别人知道。这样的问题，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如果我说出口，如果别人知道了，别人又会怎么样想我，怎么样看我？我还怎样继续在这个人群中呆下去？

我的班主任当然也是一个比较有心的人，她也看出我的不安和颓废，作为我们一门主干课程的任课教师，作为班主任，相互接触的时间自然也就比与别的老师多一点，只要她有一点心思放在学生身上应该也能发觉学生这么大的突变。课间，她也表示关心的问过我怎么了，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还是生活上有困难。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就想到我有困难，而不是别的。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农村来的学生吗？我上她课时的严重心不在焉让她觉得我有几分狂妄，也让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让她觉得我很不尊敬她的劳动，可能令到她生气的地步。她找到了我，说要我去她办公室谈谈。

说到单独去老师办公室，我就有点害怕，我最讨厌老师让我去办公室了，更讨厌让我叫家长来，幸好这里是大学，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叫家长来的，除非你犯了天大之事。我惶惶不安的来到办公室。这是一幢80年代建造的楼房，虽然重新装修过，但还是能看出比较破旧，毕竟外表还是不能完全掩饰内在的。从外语学院的这幢教师办公室就知道，外语学院在这个大学里并不是最好的学科，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没地位，看看别的学院的办公楼都是新建的高楼，宽敞明亮。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门是开着的，里面不光是一个老师，还是那种几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

我不安的硬着头皮来到门口，我更是局促不安，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找我呢？如果她看出我不安，我怎么办呀？

“杜子墨，你来了。”班主任老师见我在门口，示意我进来。

“嗯，卢老师，你找我什么事？”我的语气立即暴露了我的不安与我的农村孩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班主任叫卢鸿，三十多岁，教我们的英语写作基础，到底她的水平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因为从上课以来，我还没认真听过任何一个老师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