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算大方和细心吧。即便日理万机,也依旧会惦记着很多琐碎的小事。比如常常会因为我脸上起包惦记着给我开中药;或是因为我跟同事无心提起电话有问题而帮我以公职需要更换电话;我没有任何要求对他,且安分的从事着自己原有的工作;而一向谨慎节俭的他,却常常在对我有所给予的时候被我拒绝;也许我是他身边唯一一个拒绝金钱的女子,而不论是员工还是情妇身份。后来,他发现了可以给予我的东西,那就是不断的资助我去学习,去深造。是的,他太了解我,这些对于我,永远是无法抗拒的礼物。于是,我报了很多个学习班,长达几年的学习班。他每个都大力支持,全权支持……而我一直笃信,这些学习,会支撑我换一种境界;我会凭借今天学到的,打造我三年或五年后的下一世……
每每想到这些,这些激进的、不断学习,不断向前的动力,就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忍得过去了。我总会为自己亲手打造一个明天的。这些都只是过程,一切一切都只是过程。
一个人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何其不幸,堕落至此人神共愤;但是又何其之幸,堕落之余并没有一蹶不振万念俱灰。我还有梦想,这些惨痛的教训足以让我的梦想瞬间激发爆炸,直接导致了我的实现期大幅提前。如果这是人生中必须经历的悲哀,我庆幸它过早到来而不是过晚。
我不是依附型的女人,永远都不是。我不可能安分的做人情妇,永远不可能。走到此刻,我只能说,既然命运已经要我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能做的不该是自怨自艾,破罐破摔;命运,有时候并不是由你选择的。在错乱的伦理纲常中,保持心态的正常和头脑的清醒更为重要。
看多了现实的种种无奈和残酷,也越来越对很多事产生质疑。对与错,事实上是很难分辨出的。无论穷人富人,他们的生活都不会是百分百的幸福。甲之蜜糖,可能是乙之砒霜。
朋友跟我聊天,劝我不要想那么多,有的事想的复杂,其实很简单;我何尝不明白,是的,大段的文字写来尚且如此冗长,但要选择改变,无非只要一句话:再见,88,撒由那拉……
只是我真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吗?如果我真的够单纯,我也许会如此选择;可是,我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么久,我早已不单纯,我开始计较自己的得失,是的,很悲哀的面对现实,我告诉自己,我不再是无欲无求。
其实没有路可以退,原因只有自己给;我的心像难收的覆水,此刻早已要不回……
从沦落到做情妇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一个成语有了切肤的体会:待价而沽;既然无法回到不识愁滋味的年代,那就要对自己有一个交代;失去的,总是失去了;人的蜕变,总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对自己说,既然已经成为了低级的人种,活着,就要现实的为自己打算。
于是,从想通的那一刻开始,我正式的选择了将一个情妇生涯进行到底的路程;我不爱钱,也没有太多的物质需求;但除了钱,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让自己相对平衡;估价,成了我最最在乎的大问题;我知道我已经绝顶可悲的堕落到了最底层,那种用青春肉体为自己换得衣食住行和未来保证的底层人士。但是此刻,我别无选择;离开,是最好的出路;但不是让人甘心的出路;白白的奉献,白白的付出,我不甘心,是的。虽然意识的到这种不甘会给以后带来更多的痛苦和麻烦,但是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我还是宁愿选择索取。青春无价,清白无价;所以,我更不能一无所获。如此想来,我觉得自己已经渐进变态。
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能运用他万恶的金钱,打造自己的下一世生活;一直在坚持学外语,而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在30岁之前能够移民出去。当然,我已经为自己筹谋好了未来的职业,我笃定我的人生不会一直暗淡在这一处。
也许现在遭遇的一切已经是地狱深渊,所以我宁愿相信这是人生中最难过痛楚的阶段;人活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揣着明白装糊涂。选择一个男人共度终生,倒不如自求多福行走天涯;不管怎样,眼下的过程对我都是隐忍时期,我要将此刻的砒霜变成某种意义上的蜜糖。我要借助这堆砒霜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只能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改变现状,真正意义上的走出去。
原谅我不能采用上面好心人的建议,关于那些离开嫁人的话语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中,永远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我的人生,从来都是依赖自己着色;我一直坚信,虽然走了弯路,但不会一直弯曲下去。再堕落,我没有彻底迷失。我心里,依然有着奋进的火光。我永远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向命运妥协。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情妇就是那种打扮的花枝招展,人前光鲜无比妖冶生姿的女子;浑身名牌,趾高气昂;那么,与这种身份对应的我与这些特点无一对应。夜深人静,我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我不属于这个行业,我是误打撞击趟进来的。我更无意在这个行业长足发展。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的好奇和无知造成的。
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这种疏淡的感觉中过着;我竟然慢慢的可以将此种的寂寞度化成一种幸福。他越少来找我,我就拥有越多的时间;他对我越疏远,我就拥有越多的自由;他需要我的时候越少,我的身体就少一些损害;他出现的越短暂,我对他就越容易敷衍……渐渐的,我开始安心如此的萧白,甚至开始享受这样的时光;这样大幅属于自己的安然时光让我觉得欣慰踏实。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像晴雯那样只是枉耽虚名……
心情很差,看不进去书,也睡不着觉,又来到了这里。
今天的天气很怪,时而暴雨如注,时而艳阳高照;此刻,地下的雨渍尚未干透,却不妨碍天上半明半昧的晓星在悬;窗外,是一如往昔灿烂的灯海;不忍拉开窗帘,怕外面的华丽,刺痛屋里的黯淡。
他刚刚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发布了台风预警,有没有按时吃饭,天气不好就不要出去,在屋里看看雨听听歌也是好的;末了,他说明晚回来;口吻温和的像在安慰俯劝一个相思成灾的少丨妇丨;我淡淡的说,淡淡的笑,心如死水。
他反复的问着一些不能用“是”、“不是”、“好”、“不好”之类字眼回复的问题;尽管大多形同虚设;比如“今天吃什么饭,为什么不在酒店吃呢,去哪里转了呢?买了什么东西没有……”几个回合下来,我顺着他的归程话题问他一句“明晚几点到?”他转瞬凝结了笑意,收起之前伪装的宠溺神情,用办公室里君临臣下的口气回复“不知道,办完事才能去见你。”掷地有声,干脆理性,果敢的一塌糊涂。
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雷到了。不过也充分证实了他之前对我的温和纯属乔装;我想起彭羚的囚鸟“我像是你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说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