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小兔’皮肤那么白,瓜那么大,啧啧,我一晚上试了好几个动作,才花了5块,爽死了。”
1985年夏天某日。
大兴安岭深处呼鹿县市场二道街上,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迈着螃蟹步,从一个黑乎乎的歌厅里走出来,其中的那个小个子往嘴里灌了几口大白梨,咳嗽了几声,意犹未尽的说。
身后挂着浅红布帘子的门口,被他叫做兔子的女人,穿着短丝袜的双脚磨蹭着,伸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圆**子,往一只手心里心疼的点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她往脸上精心摸着,唯恐浪费了一丁点,幸福的小声说了句刚学会的广告词:“今年20,明年18,友谊雪花膏!”然后一双狐媚俗气的双眼,看了眼正回头看向自己、满脸留恋的大个子,处于某种职业习惯,搔首弄姿的打着媚眼,夸张的喊道:
“哥,明天早上还来打啊。”
这一幕,正被路口一个四轮车上的牛仔服青年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子,这‘猴子’是借市场老四家的,你麻溜的滚下来……”在这台没有车棚、没有车厢的四轮车车头上,下身穿着警裤上身套着一件敞怀衬衣的中年男子,操着本地特有的方言,没好气的叫着。
“阚老师,不,大哥,这地方怎么回事啊?怎么像是到动物园了?怎么……从小在燕京长大的牛仔服青年丁凡一路走来,从京城到省城再到这个大山深处的县城,除了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和荒凉落后,连很多叫法都匪夷所思,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屁股下这台油乎乎的四轮车头,闻着一股子纯纯的柴油味,多少有点心疼身上崭新的牛仔服,一下子跳了下来。
他是全国警界最著名的院校——公大治安管理系的高材生,侦查破案、勘察痕检、巡逻盘查样样都优秀,带着成为一名举世无双神探的梦想来到这里,却突然感觉简直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猴子”就是他屁股底下这台能刮下十几斤油污的四轮车,山里人都这么叫。
老丨警丨察阚亮整理了下油乎乎的大背头,似乎对他快没有了耐心,威武的把腰带上泛黄的枪套拽起来抖了抖。
“小崽子,别墨迹了,你特么的不是来捞金的老客,以后定把在这混日子,没人把你当戚(qie)看,我说最后一次,听着了吗?兔子就是卖的,在城里叫**,在这里叫兔子,打兔就是pc。走!喂肚子去!”阚亮那比好像永远洗不干净的大手,粗俗的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一股子柴油、汗渍、烟草混合的淡臭味无情的窜入丁凡的鼻子。
尽管对这里落后的物质条件有些失望,可刚才下车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呼鹿县,全国独一无二的地名!
同是丨警丨察的老爸丁大明就是这里出了事,丢了性命不说,还成了一大谜案。
“呼鹿县,别说你就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是茫茫人海的大都市,本警就算把你翻个底朝天,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挨个审讯,也得把老爸的案子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我就不叫丁凡!”丁凡目光慢慢抬高,向着碧蓝如水的晴空看去。
这地方纬度高,太阳毒辣,可他丝毫没感觉刺眼,眸子里精光汇聚,烈日在眼眸上形成了一个亮晶晶的焦点!
这个焦点仿佛就像他内心升腾起来的斗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自己是个凡事不服输的丨警丨察!
“唉,几个月了,老爸你若是在天有灵,肯定死不瞑目啊,您知道的,儿子看好的事绝对不会回头的,我八岁生日那天……”他想起来了,那天撒娇让休假的爸爸从分局门口把自己背回家,丁大明跑出去十几米,伸开双手,让他过去,他跑过去硬是把爸爸拽回了远处!
在说好的事面前,他小小的年纪就是如此倔强。
三天前,在国家林科院当三级教授的姥爷把他送到京城火车站站台上,临上车时叮嘱他大兴安岭处处都是宝贝,随便弄几件,就能成万元户了。
还有身边已经穿上喇叭裤的姨家表弟,不停的跺着脚,似乎一停下来,就没人注意他新买的喇叭裤了,“表哥,山区地杰人灵,山清水秀,女人嘛,啧啧,到时候我写信教你啊。”
然后汽笛一声响,警校毕业生丁凡就出发了,向着祖国最东北最边陲的山区孤单远行!
表弟掏出一张服色艳丽、三流港台女星的肖像照,冲着上面深深的哈了口热气,只见女星那凹凸不平的身材上,衣服慢慢的褪去,雪白的……毫无遗漏的呈现出来,“烤烤更养眼,丁凡走了,终于没人和我抢着看了,咳咳……”
此刻,姥爷的手碰到了裤兜里的一封信,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自己那个貌美如花、戴着银丝眼镜女工程师的眼神,满是神往的感叹说:“小凡啊,你吃点苦吧,没准能给我弄几根千年棒槌和大鹿王的神鞭,我和你那个马上过门的新姥姥,马上就能给你生个小舅舅”
就在他脑子里都是回忆时,目光所及之处,是阚亮那双抗磨带洞的皮鞋在移动。
“那不是马局吗?咋了?还有没有完了啊?非得整死人是吗?”阚亮对着远处乱糟糟的路口处停着的一台212北京吉普车,语气有些毫无底气的霸道,可分明又带着几分沮丧和无奈。
丁凡整理了下自己干净的牛仔服,精致利索短发下,一双满是精光的小眼睛慢慢的抬头看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警服男子,肩扛着一道竖杠警衔的县丨警丨察局马龙飞副局长,正坐在车里,挤眉弄眼的瞅着阚亮。
他一边暗示阚亮别撒野,还小声对着旁边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丨警丨察领导解释着什么。
“你聋啊?还是没醒酒啊?跟前有个警(情),你,还有那个新来的,赶紧给我走访排查去。”马龙飞眨巴了半天眼,觉得自己虎住阚亮了,从车窗里伸出手,招呼他赶紧干活去。
“活该!给厅里领导找个室内卫生间都找不到,这种废物,活该挨收拾。”一想到阚亮被副局长又擂了,丁凡心里不由的yy起来了。
他正想着呢,余光再次看到了吉普车里的马龙飞和旁边那个省厅来的领导。
“机会啊,太好的机会了,现在怎么就没有坏人呢?上帝啊,哪怕有个像表弟那种小混子也行啊。”他把背包往后甩了甩,感觉浑身细胞兴奋无比,脑子满是奇思异想的冲动。
车里两个领导还在随便聊着什么,丁凡身边不远处已经有几个丨警丨察往里面走了。
“走啊,你眼睛瞎了啊?前面的市场老蔡,还有一百一的大成子闹事呢,咱去也就是应应景景,省得狗屁领导以为我阚大队真啥也不是呢?”阚亮用那只估计是从开春到现在就没搭理过的皮鞋踢了丁凡一脚,没好气的叫骂着。
可说了自己阚大队的绰号,阚亮又想起了自己当初一见面就和刑警队长刘德称兄道弟不懂规矩,已经在仕途上被判了死刑的人,立马又轻轻叹了口气。
“抓人啊?唉,领导!我是丁凡,京城公大新分来的,你们有机会去燕京,到我家玩啊。”突然间,丁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满脸阳光的向着四五米外的吉普车恭维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