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躺在床上,贺姐问我,来烟台这么久了,你父母来过吗?我说没,从我爸和我来报道那次之外,他就一直没再来过,不舍得花钱,他们就那样。然后贺姐说,你现在呢?反正也不是太忙,再说,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让他们过来玩玩,就当旅游吧。我说考虑考虑,我很感激贺姐考虑的这么周到。
没过几天,我给爸妈打电话,我说,“在新公司工作稳定下来了,学校那边也没什么事,爸,你和妈过来玩几天吧。”爸说,“不去了,这边走不开。”我心里明白,爸的工作没那么忙,他不来,可能是不想花钱,也不想给我添麻烦。最终,我还是说服他,“你来吧,妈活这么大岁数了,就没离开过咱们县城,趁着你们还能到处走走,就当是为了我妈,行吗?”爸说,“我和你妈商量一下。”
最后,他们同意了。我心里挺高兴的,贺姐也挺高兴的。我高兴的是,一直以来,都是爸妈为我付出,这次自己也算尽一点微薄之力了。
那天清晨,不巧的是,下着小雨。贺姐开车拉着我去火车站接我爸妈。来之前我特别不放心,因为当年第一次来烟台上学报道的时候,我爸名义上是说不放心,怕我丢了,其实后来,变成了我怕他丢了,呵呵,爸是农民,对于陌生地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走。所以这次,我特地叮嘱他们来之前一定把我手机号写下来随身携带,下车了跟着大家一起走,不要到处乱走,就在出站口那儿等着我,也别轻易和陌生人说话,因为他们没有手机,不方便随时联系。结果,还是出叉了,我和贺姐左等右等,直到那一波人快走完了,还是没有看见他们。我真希望他们给我打手机,可要命的是,什么也没有。最后,贺姐和我说,进里面问问,说不定还没出来。我们刚要走,大老远的我看见爸的身影了。
我把贺姐介绍给爸妈的时候,说,“这是单位我的直属领导,专门和我来接你们的。”爸妈听了毕恭毕敬的说,“谢谢您,这大老远的,还得麻烦您亲自来接。”贺姐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然后就对我偷着笑。
然后,二老就上了贺姐的车,看的出来,他们内心还是挺高兴的,虽然已经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而且我妈还晕车。他们之前也没坐过贺姐这样的车,所以有点不知所措,我回头看了看爸,他挺直腰板坐着的样子,看着很别扭,就尴尬的说,“您不能倚着靠背吗?这样多累的慌?”爸说:“身上是湿的,别把车弄脏了。”贺姐听了赶紧说不碍事。他们两个老人的善良、忠厚、淳朴、为他人着想,在我这儿一点也没得到遗传,呵呵。
一路上,爸妈都看着雨蒙蒙的窗外,尽管看不太清楚这个城市的面貌。我指给他们看,哪儿是港务局,哪儿是南大街。贺姐把我们送回了我租的房子那儿,然后悄悄的对我说,今天爸妈都挺累的,就不带他们到处逛了,嘱咐我晚上领他们出去吃顿好的。第二天早上来接我们,然后出去溜达溜达。我欣然答应。
上楼梯时,爸对我说,“没想到你们领导那么器重你,我们两个老东西,还得人家亲自来接,以后你可得好好给人工作。”我不知道说啥好,心里苦笑。进们之后,爸看见屋里的格局,很诧异,他问我:“你不是住宿舍吗?怎么住这么好的房子?”我无奈的继续着谎言:“公司的待遇福利很好,对于单身职工,都给安排这样的房子住,本来我这儿是两个人的,等以后招人了,就不是我自己了。那些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过节的时候发的!”爸妈太老实,对于这些事情,他们根本不会仔细去考虑。其实想想就知道了,我才实习多久,能过多少个节日,还发那么多东西。再说了,什么公司那么好,给你配备这样的宿舍,就放在今天,能提供职工宿舍的公司已经难能可贵了,更别说给员工租房子住,那就是扯淡!
他俩简单参观了一下,然后妈就开始问我过年回来之后怎么样,全是些温暖的但是我不爱听的废话,我爸就不停的问我公司的工作怎么样,让我努力工作。期间,我收到贺姐短信,说,怕我忘了,饭店她给我订好了,让我们晚上直接过去就行了。在上次小雨生日的那地儿。看了之后,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鼓起勇气,给她回,要不你也来吧?贺姐说,她就不过来了,让我爸妈多吃点,让我别光顾着自己。
于是,那天,面对那一桌子菜,爸给我好一顿说。说我浪费钱,说哪怕我赚得再多,也不应该那么浪费,还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和我妈过来了。我爸就一死心眼,一直都是。我还是和他解释,公司的福利待遇好,对于探亲的,一律这个标准。呵呵,连我自己都TM想笑,这瞎话编的,开天辟地的,CTM。
爸那天喝了不少酒,我也喝了一点,是白酒,烟台姑娘。呵呵,那是我爸嘴里出来的发音。爸就这么爱上了烟台姑娘,每次回家之前打电话,他都让我给他捎两瓶烟台姑娘,带着家乡话的口音。我妈就在一旁说我爸,一天天的唠叨姑娘!
我扶着爸回家,爸说,看见我在公司这么好,他和我妈也就放心了,没白来这一趟,一个劲的唠叨,让我好好干,好好干。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我应该找个对象了,然后安定下来,然后他和我妈就算完成任务了。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堵的慌,有种想哭的冲动,像那天的小雨一样,淅淅沥沥的,在我心里下了一晚上。
其实在剩下的最后一年,我回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宿舍的兄弟们,我相信班里的其他人已经忘了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吧。回去的日子里,我要么和大家窝在宿舍喝酒,要么去外面的小饭店,每次都喝的七仰八歪,恶心的说,有一次吐了一脸盆……
期末考试那阵儿,我几乎是住在学校的,和公司说明情况,领导还是很通情达理。因为平时的考勤要占到一部分分数,我宿舍的这些兄弟们,他们自己有时候都不去,更别说帮我点名答到了。那时候我就特怀念小苏,怀念他给我答到的那些日子。还有那几个“小怨妇”,呵呵,谢谢你们还记得小苏,当你们问起小苏为什么不来了的时候,我只能骗你们,他学校那边课比较紧,他找对象了,他……
她一个人向三餐走去,我突然很想和小雨说说话,尽管那时我见她的心情和之前的已经不再一样。上一次见她还是过年前,和小苏那次,之后我们俩除了偶尔短信联系之外,再也没见过。我不想打扰她。但我真心希望她过的好。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