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是一名学生,山东工商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也许是因为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所以从小学开始我一直刻苦努力的学习,一直以来,我都是他们的骄傲。小时候,家里的奖状,贴满了那两间小的不能再小的用白石灰刷的墙壁上。
高考,或许是我承受的压力太大,想考好的愿望太强烈,最终,我的成绩很不理想,仅仅过了本科线20分。可我看着年迈的父母,真的不想再浪费一年,哪怕一天的时间去复读。我只想早点上大学,早点毕业,早点工作,早点让他们过的幸福一点。所以,我从一本几乎所有80后的兄弟姐妹们都看过的书上知道了这么一个学校——中国煤炭经济学院。那一年,是2003年,那一年,煤院正式更名为山东工商学院,褪去了煤炭部的光环。
大学虽然不像高中时我幻想的那么美好,但总算校园干净,教室明亮,唯一不足的是15分钟就可以逛遍整个学校。在这里,我认识了宿舍其他7个兄弟,在这里,我知道了怎么上QQ,在这里,我学会了喝酒。然而,我并没有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宿舍,教室,我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那个需要IC卡这种高级东西才能借书的地方。当然,我也认识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呵呵,或许应该叫暗恋吧。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所以我很少向家里要钱。每次打电话,妈妈都会问我钱够不够花,要我别舍不得吃。每当听到这,我总是鼻子酸楚的告诉她:够花!学校的饭菜很便宜,学校有贫困生的补助,学校有勤工俭学。因为我知道,妈妈吃的是咸菜,喝的是开水。相比之下,我已经很幸福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学校的饭菜并不便宜,最便宜的是凉菜,一块钱一份,馒头一块钱四个,但那么小的馒头我一次最少能吃掉4个。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我连想也不敢想,有的同学家庭条件比我还差,甚至父母都不是健全的,相比之下,我起码有个完整的家。至于勤工俭学,一个班级一个名额,更轮不上我。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拿奖学金。
上大二的时候,宿舍的一个兄弟,家是东北的,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就是因为这个工作,影响了我此后的生活轨迹,一直到现在,深深的影响着。我英语相对来说比较突出,他当时介绍我去太平洋大酒店的巴克斯酒吧当侍应生。他说他英语不行,那里的外国人比较多,我去可能比较合适。当时我就动心了,虽然是晚上去工作,但是总算能养活自己,我再也不用问爸妈要生活费了,那是我上学时少有的激动和兴奋。
我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就是今天这个日子,5月2号。
去之前同学已经告诉我,在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做事一定不要冲动,嘴巴一定要甜等等。当然,他告诉我最多的还是关于如何推销酒的技巧。
记得那天我穿着仅有的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可能这个打扮放在今天,一定会很另类。那天,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去面试,其中一个是女孩子,另外一个是个比较油嘴滑舌的小子,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这种人。
经理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至于他的名字,不提也罢,想必很多去过的人都认识。他告诉我们,底薪600+提成,小费自己拿着,包住不包吃,至于住处,他让我们第二天早点去,给我们安排一下。关于酒吧的提成,我不得不说一下,那时,啤酒是20块钱一瓶,我们需要开盖的时候把瓶盖留着,最后清点瓶盖,一个盖子5毛钱。如果推销出一瓶洋酒,那么提成是百分之五,也就是说如果这瓶酒1000块,我能提50。由于我们是经熟人介绍去的,对于酒单已经有所了解,大家对这里的经营方式以及工作方式也都了然于胸,所以并没有再经过长时间的培训,经理只是简单的给我们说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尽量多推销洋酒给顾客。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环境,所以不太适应,不过像我同学说的那样,里面确实有些外国人。好在,经理比较照顾我,一般没有带翻译的外国客人来的时候,他都会招呼我过去应付。就像打麻将一样,一般不会打的新手往往手气特别好,我的第一天上班居然也是这样的。那天,我记得自己推销了两瓶杰士丹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价格应该是不到500块钱,这样单是这两瓶下来,我就提了将近50块钱。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是我那时在学校一周的伙食费。此外,还有30几个啤酒瓶盖儿,我小心翼翼的塞在马甲口袋里,生怕丢了任何一个。
由于那天是5-1期间,人比较多,所以营业到很晚,最后打烊的时候,我们三个是新人,所以都比较自觉的打扫卫生。那天我心情比较好,所以少见的和另外两个人攀谈起来,不过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是很傲气的和我说话,虽然我感到有点不适,但也没说什么。另外一个小姑娘说她是幼儿园教师,她来这里只是想利用兼职多赚点嫁妆钱,顺便还可以练习一下她的英语口语,她自己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不是。
第一天比较劳累,由于我们没安排住处,所以收工之后我没有地方去了,宿舍早就关门。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凌晨昏暗的大街上,还是有点凉......几年过去了,那种感觉犹在,我形容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孤独?亦或是其他。
最后,我去了华联对面那个青苹果网吧,开了一台机器,就这么趴了不知多久,直到清晨打扫卫生的大姨清理桌面上的垃圾时,把我吵醒。我坐上10路车,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学校,睡了整整一天,当然,课也翘了。直到下午,手机铃声把我吵了起来。(需要说的是,这个手机是当时我花了一个学期的奖学金才忍痛买来的。)是经理,他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我说不是还不到点吗,刚说出来就意识到,今天好像是要分配住处的。我这才一下跳起来,洗脸刷牙,坐车过去。
经理给我们安排好之后就走了,想到以后我都要和刘某住在一起,我不由得头疼,我忍受不了他那张卑躬屈膝的脸。床上的被子有点脏,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更要命的是我居然在地上看见了一个避孕套,还是用过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恶心还是其他。没奢望刘某帮我收拾卫生,我忍着五脏六腑的翻涌和那种难闻的气味,终于打扫干净了我的房间。然后我听见他们在外面叫我。过去之后,一个看起来是这几个人中的头头的说:“听说你就是昨天那个新来的一下推销两瓶洋酒的?”我不知道他问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因为虽然我没怎么出过校门,但是我知道很多地方是不接受新人和新事物的。于是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我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