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从一等变成二等的关系。二姑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在嫡女屋子里的二等丫头和在庶女屋子里的二等丫头,在外人看来,身份可不同一般。
想到这里,月溪不禁有些后悔了。
这三姑娘一直都看着温温和和的,就算是她怠工也不曾说过她什么,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要将她赶出屋子去。
月溪磕头磕地更大声了。
昭华却轻笑,“月溪,你这样可是不愿意跟着我二姐姐?”
月溪动作一顿,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喏喏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得罪了三姑娘,可不能在这个当口上连二姑娘一道儿给得罪了。
韶华还欲再劝。昭华却摆了摆手,“二姐姐屋子里缺人怎么不早点说呢?好在我这里好多一个人,二姐姐也别和我客气了,直接领走就好了。太太也疏忽了,怎么着也不能委屈姐姐啊。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许府苛责庶女呢。”
韶华的脸色便有些发白。
昭华一口一个庶女,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饶是她再擅长伪装,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了。而昭华却又将事情给说死了,继续下去也没有意思。
“打扰妹妹了。”韶华艰难地冲着昭华笑了笑,带着月溪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夜访
韶华才刚刚离开,吹花便愤愤不平道,“姑娘,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姑娘!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姑娘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昭华却只是笑笑,“这样倒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她早就想找由头将月溪给打发出去了。没有想到,她们居然自己给她制造出了这样的机会。
吹花也不笨,听昭华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也笑着应道,“她们大概没有想到姑娘您会这样应对吧?说出去,也只是她们没理。”偏头想了想,又笑,“这样一来,月溪的名字便没有姑娘您什么事情了。”
月溪的月字犯了月华名字的忌讳。
也不知道到底是大太太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这样放任的。
昭华呼出一口气来。
不管是哪种原因,现在都没有她什么事了。
吹花看着昭华有些苍白的脸色,便十分心疼。同样是嫡女,珍华却可以拥有属于她年龄的快乐,姑娘虽然比珍华大不了多少,却早已失去了那份无忧无虑。即使是在自己府中,每走一步也得思前想后。
这样想着,吹花便劝道,“姑娘可是累了?不若先歇息一下?”
昭华点点头,“也好。若是传晚膳了,便叫醒我。”
吹花应是退下。
欹竹正安静地呆在厢房外面。她搬了一个小杌子,正坐在上面绣花。见到吹花出来,连忙站起身来。
吹花示意她走远一点儿,才吩咐道,“姑娘已经歇下了,你就守在门口,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知会一声。”
欹竹认真地应下来。
吹花便点了点头,向着外边走去。
昭华觉得自己只是眯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欹竹的声音。
“姑娘,老太太那儿传饭了。”
昭华便坐起身来。
吹花和欹竹的手脚都很快,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晚膳是庙中准备的素斋。因着不在自己的府中,老太太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用过晚膳之后便让她们散了。
昭华带了吹花和欹竹往回走。
天色已经黑了。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昭华打了一个冷颤,加快了脚步。
歪着看了会儿书,昭华便有了些睡意。
吹花上前来伺候她睡下。
“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昭华打了个呵欠,“今天都累了,明儿个还要早起。”
吹花和欹竹垂头行礼,静静地退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昭华突然惊醒了。
屋子里静静地,然而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她有些惊讶,小声叫着吹花和欹竹的名字。
她们就睡在外间,只要她一出声便可以听到。
然而,过了良久,外间都没有传来回应。
昭华心中一紧,慢慢坐起身来。
“别动!”男子的压低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显得分外渗人。
与此同时,昭华发觉自己的脖子上被抵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是匕首。
兵器特有的寒意穿透昭华的皮肤,直指她的心房。
这个时候,昭华反而冷静下来。
“你要什么?”学着男子,昭华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刚刚一瞬间,她首先想到的是大太太和韶华。然而,只稍微思考了一下,昭华便排除了这样的可能。
应该不是刻意针对她的。
男子似乎很是惊讶昭华会冷静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半晌,就在昭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子的声音却再一次在夜色中响起来,“我天快亮就走。”
这便是什么都不要了。
昭华心中大定。然而,她却有些担心外间的吹花和欹竹。
“我的丫鬟们……”
男子似是很不耐烦,“点了睡穴。”又加上一句,“若是再废话,也点了你的睡穴。”
昭华便不再说话。
屋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昭华皱了皱眉。
想了想,她还是再次开口,“你受伤了。”不等男子回应,又说道,“我能够帮你包扎伤口。”
她倒不是好心。只是若是这样放任下去,就算男子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离开不了,满屋子的气味,她也解释不了。
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若是让大太太和韶华知道了,一个男子半夜闯进了她的屋子,就是她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
“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的。”昭华尝试着说服男子。生怕他误解她的动机。
出乎她的意料,男子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只问道,“你可有药?”
昭华连连点头,又想到这是在夜里,就算她点头,对方也不见得看得见,便又匆匆出声,“有的。”
她害怕层出不穷的“意外”,也怕自己防不胜防,便随身带着各种跌打损伤的药粉。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用上。
屋子里响起男子的轻笑声。
昭华便有些脸红。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气。好在还有夜色遮掩着。
“不是要帮我包扎么?还等什么?”似乎还怕她不够羞恼,男子居然开始催促。
昭华心头着恼,却也只得依言站起身来,凭着印象朝着吹花放包袱的地方走去。
然而,毕竟不是自己住惯的屋子。昭华一下子踢到了凳子,痛得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昭华咬了咬唇,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又继续在屋子里慢慢摸索着。
好在,她没有再次踢到什么东西。
“伤口在哪里?”小心地走回来,昭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