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叔叔和叶阿姨已经休息了,房间是黑暗的。
安书远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的水池,水波在静谧的在月光下荡漾,皎洁的月光淡淡笼在水面上,平白生出了归属的温暖感。
这时,门被敲响了,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依然温和的问道:“静澜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门被推开,叶静澜穿着白色睡裙走到了他身边,沉默着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他平静的转头:“静澜?怎么了?”叶静澜没有说话,安书远在月色下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是肿着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他把她的手从他的身上放下来,她又继续倔强的环上去,安书远心里好笑,叶静澜一直是很温顺的,就像一只绵羊一样,今天难得使小性子。
他把手放到她肩上,温和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静澜轻轻叹口气,道:“书远,你知道的,对不对?”
她把手放下来,安书远沉默了一会,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国呢?你的父母都在中国,你常年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很想你,你看不出来吗?”
叶静澜摇摇头:“我知道,我也想他们。”
“那你为什么······”
“书远······”她少见的打断他:“我也想回国,我也想我的父母,可是我总觉得,回国,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
安书远心里一惊,面色却丝毫不改,带着温暖的如若春水的微笑:“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叶静澜苦笑道:“书远,跟你这么两年多来,你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的确做到了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带我去游乐园,QingRen节买巧克力和玫瑰给我,我的生日用全天的时间来陪我,可是我始终觉得我们的距离感一直都在那里,不增不减,我那么多次试图想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却一直看不透,我感觉你离我那么近,近在我心口,却那么远,远超参商之外。”
安书远不说话,把手从她的肩上放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叶静澜继续说:“我知道的,你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叫何小满是吗?我在你的书房里的废纸篓里找到过写着她名字的纸,不止一次。”她一边说着,眼里一边流着泪,声音有点呜咽:“书远,你心里想着她,可是我心里想着你啊,这段时间,我每次看见你注视着我目光温和的时候,我都在想,那时那刻,你心里的到底是谁。我爱你,我想留你在身边,我知道一回国你也许就会消失的,我害怕啊!我为了你,连爸爸妈妈都放弃了,可是我却仍不知道你爱的究竟是谁。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想让我们毕业就回国,我立即就拒绝了,可是妈妈告诉我一回国我们就订婚的时候,我确实犹豫了,我觉得有了保障,却又害怕你爱他爱得连这婚约都可以冲破,那我就彻彻底底输了啊,书远!”
安书远看着她哭,皱起了眉头,取来纸巾帮她拭泪,他低眸,轻声道:“静澜,我确实忘不了她,但是我跟她,可能回不去了,再者说,跟你结婚,我心甘情愿。”
叶静澜取掉他的手,苦笑了一下,问道:“书远,若我们的父母不是老相识,若不是你的父母在打官司的时候我爸妈倾力相助,若不是我们在这里的花销全是我父母支付,你还会是我男朋友吗?”
安书远眼神滞了一下,没有说话,眉目间分明可见阴沉与愤怒。
叶静澜继续道:“你以为我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公主,可我不是,我小心翼翼的维护,我真的不想把这一切说破。书远,现在请你告诉我真话,如果我刚才的假设条件都成立,你会是我男朋友吗?”
她的眼神里是悲伤与崩溃,但是还有那么如风中烛火般微弱的希望。安书远闭上眼,沉声道:“不会。”
他清楚的看见她的目光碎裂下来,和窗外水池里摇曳的月光一样。
他又一次回答道:“不会的,静澜,真的不会的。”
他本来就不想离开那个他生长的城市,若是他留下来,一切一定会不一样,不会有这么多人活在担心与痛苦之中,他也不用像傀儡或是仆役一样活着,不用留在这异国他乡。
是的,他不会的。
叶静澜转过身,走路的时候晃了一下,到了门口,她停下来,疲惫的说:“书远,你放心吧,毕业我们就回国,你接手爸爸的产业,但是别忘了你的承诺。”
说完,她推门离去,没有回头。
安书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气:“我何德何能,要你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