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姐气得小脸煞白，手指着我质问：“你吃我家，喝我家，住我家的，想不到竟然养出个白眼狼出来。说，金恩哲给你多少好处，你怎样把我的聊天记录给他的？”

糟糕，后姐想来想去，结果是栽赃在我的头上。大夏天下雪了，我他妈的比窦娥还冤。

我噌地站起身，据理力争，这时候不争辩，后姐这状态还不把我撕了呀！

“凭什么说是我？”我的大脖筋暴起，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

我略微低着脑袋，冲比我矮半头的后姐说：“这么些年，我连电脑都没有摸过，根本不会摆弄那玩意。再说，你的卧室平常都是锁门的，我又没有钥匙，怎会打开？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冤枉我，太没道理了。”

“好呀！你还知道我的卧室门是锁着的，看来你以前就动过歪心思。”

后姐咬牙切齿气得鼓鼓，带动胸前也跟着上下颤悠。轮动九阴白虎爪，对我劈头盖脸的又是撕又是挠又是咬。

我本能的拿胳膊抵挡着，我不是打不过她，而是本着好男不跟女斗，主要也怕碰坏了她，后妈肯定不会轻饶了我。

后姐现在处于完全发疯状态，好像是把在金恩哲那里受到的屈辱，完全发泄到我的身上。我越是后退她越是前进，打来打去，就把我逼到墙角。

后姐下手很重，把我的衣服都撕开好几道口子，头发也被她抓乱，手臂上也挂了彩，渗出了血。我已经被她打蹲在地上，后姐又连踹了我好几脚，直到把我踹倒，这才罢休。

我始终抱着头，见她停手，方才把脸露出来。我的眼睛湿润了，泪珠如蚕豆般的下落，我用袖口使劲擦着眼泪，一个大男人被女孩子打哭，终归不好。

“别整一副苦瓜脸给我看，好像我冤枉你了似的。告诉你，今晚罚你不准吃饭。并且，明天给我摆平金恩哲，不然我就告诉我妈，叫你好看。”

怜悯心在后姐这里根本不存在，我都被她弄得这么惨，她还不解气，直接拽起我，揪着脖领子把我推出门外，临了来一句：“不叫你吃饭太便宜你了，今晚你就住在外边，不许进屋。”

随着“砰”的关门声，我被唯一的安身之地拒在门外，我知道后姐在气头上，敲门是无用的，今晚我真要露宿街头了。

想着我兜里还有十来块钱，不至于没饭吃。可我一翻兜，被撕坏的口袋里露出了我的手。

他妈的，一定是裤子在厮打中被后姐撕破，我仅有的私款掉在了屋里，这预示着我的晚饭已经打了水漂，饿肚子是避免不了的。

我无奈走出家门，双手互插在袖口里，缩着脖子低下头，尽量不让旁人看到我的脸。我现在跟刚被打劫完差不多，实际上已经被后姐打劫了，这幅尊荣很容易招致较高的回头率。我没脸见人，也不想引起注意。

好在北方的秋天夜晚来临得早，夜幕帮我遮盖了窘况。秋风萧瑟，凉气扑面，树叶纷纷滑落，好一幅凄惨景象，就跟我现在一样。

我家楼下就是一家家饭店，此时已到吃饭时间，各家都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特别是由厨房传出来阵阵菜香味道，令我忍不住直吞咽口水，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噜叫唤。

我身无分文，只好倚在一家名为“好哥家常菜”的门口，望着玻璃窗里面就餐的食客和桌子上令我垂涎的菜肴，过着眼瘾。

古有旧社会的流浪儿三毛，今有我罗世诚，一股股酸楚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就这样，我在瑟瑟秋风中站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直到看见靠窗的那桌男女恋人吃完饭没有打包，桌上剩了很多食物，这才迈动双腿低头走进餐馆。

没错，我是想捡剩饭剩菜吃，我实在是饿极了。中午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早就消耗干净，肚子已经瘪得前心贴后背。况且，我平常在家就是吃残羹剩饭的主儿，这时候哪还管神马尊严，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吃完饭不打包的人实在太少了，要不我也不会挨了两个多小时，才碰到这么一对慷慨的好心人。我心默念，祝他俩早日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站住。”没想到，我刚要进去，却被门口迎宾的服务员拦住，小姑娘比我大不上几岁，可看我的眼神却是从高往下看，嘴角也是一样，充满鄙夷和不屑。

“你是来吃饭的么？”小姑娘穿的是红色旗袍，开衩处都快开到胳肢窝，跟披着门帘子差不多，侧面露出的白花花一片很容易看清楚。小脸蛋抹得煞白，嘴唇涂得通红，脸部一动都能掉粉渣子。就这比样，还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她呢。

“我……是啊。”我自己都感觉声音虚得厉害，谁叫咱穿着破衣服，缩头缩脑，一看就是盲流子的杰出代表，不像是花钱吃饭的主儿。

“我们这里每人最低消费八十八元，先交钱后就餐。”小姑娘冷着脸，朝我一伸手，管我要饭钱。

我哪里有！

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馆子了，可好歹也听说除了自助餐，大多是先吃饭后结账，小姑娘对我这么做，明显是看出来我有吃白食的嫌疑。

我退缩了，毕竟人穷志短，咱没钱也没底气。

“服务员，再来一箱啤酒。”随着说话声，一楼的雅间里探出个脑袋，喊啤酒的同时往我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高声跟我打了个招呼：“罗世诚，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吃饭的？”

“郝刚！”我也挺意外，不过很快眼神黯淡，我现在的惨样，还是少让熟人见到为好。

我就要往外走，却被郝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力气蛮大，抓我胳膊有些疼。

“不管咋说，见面就是缘分，走，陪哥们喝两杯再走！”郝刚嘴里喷着酒气，脸有些微红，估摸他叫我喝酒有几分酒话。

不管我愿不愿意，郝刚拽我直奔雅间，刚才那个小姑娘也不阻拦我了，真是个势利眼。

一进雅间，我看到圆形餐桌上还坐着俩人，我都不认识，不过看样子，也是学生。

郝刚拉我在他身边坐下，挨个给我介绍。

长得很壮的叫大罗，略微瘦一点的叫关小志，也是我们学校的，都是高一篮球队的队员。

我一看，这仨人也真够奢侈，三个人吃饭，点了八个菜，全是肉菜，没怎么动，有好几个菜品我都没见过。

酒是没少喝，桌上摆了十来个空啤酒瓶，桌下面还有。大罗的脸已经喝成猴屁股，关小志还算好，脸没变色，不过说话有点不利索。

郝刚把我介绍给他俩的时候，还讲出今天他跟我的遭遇，惹得大罗和关小志哈哈大笑，还举起酒杯要跟我喝酒。

郝刚给我倒杯啤酒，端杯时才发现我的破衣服，就问我是不是叫人打的。

我想说是被后姐打出家门的，他们能信么！我尴尬的笑了笑，没说。

“来，兄弟，抽支烟。有啥难处就说，我给你撑腰。”郝刚从面前的黄鹤楼香烟里抽出一支烟来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