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一巴掌把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打愣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握着她胳膊的手不由地加大了力气。好像自己好不容易愈合起来的伤口,就这样被人翻来翻去地挑拨着似的。
随即反应过来的人是凌炜浩,他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阴沉地问道,“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妈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说了句,“问你自己老婆去!”
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转向了我,我就感觉到我身下又开始“飞流直下三千尺”了。我没有回应凌炜浩的问题,只是用力地拖着我妈离开了安怡然的病房。我妈大概是看我的脸色实在有些苍白,才半拖半就地离开了。
走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妈,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妈从手提包里拿出来已经有些泛黄的手术通知单,一下子砸到我的脸上,“林依依,我难道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吗?打碎了的牙齿就应该吐出来,你要是真的打算不让人知道的话,你早就应该把这些东西给毁掉了。你指望着什么呢?指望着凌炜浩某一天在家里翻箱捣柜地把这个找出来,惊觉他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然后,就浪子回头金不换,跟你恩爱到终老吗?”
我觉得罗女士真是够狠的,就算她心里真这么想的,也不至于这么赤裸裸的在我面前揭穿啊,大概是报复我早上对她的大不敬吧!我默默地把手术通知单收了起来塞回口袋里,“没错,曾经有过这样的幻想,不过,后来就不想了,留着这东西是因为压根就没有想起来过。倒是难为您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翻箱倒柜地替我给找出来了。”
我妈听我这么说,拿起她手中的包就捶打在我的手臂上,瞪着眼睛说了句,“林依依,你活该!”
然后,扭过头就走了,我看着罗女士气势汹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抬步往外走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一旁观战的苏墨。我双手环抱着胸冷冷地看着他,他冲着我抖擞了一下他手中的药,“不好意思,林总,我无心不买票看免费的家庭伦理剧的。只是恰好胃有些不舒服,谁知道我们总是这么有缘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苏墨,就见凌炜浩的背影匆忙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的安怡然。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凌炜浩停了下来,用一种带着恨意的表情看着我,“林依依,你是真够厉害的,自己闹完了,又让你妈来闹,竟然连孩子这种谎话也能拿出来编了,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今天我也算是终于弄懂了为什么你爸那么厌恶你妈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凌炜浩的背影,忽然笑着喊了句,“凌炜浩,过几天就是你三十岁生日了,我给你办个party吧,顺便给你备份大礼!”
凌炜浩没有搭理我,苏墨却跟着走了过来,顺着我的视线一起看着他和安怡然消失的方向,说了句,“你应该好好劝劝你老公,怎么着也该把心收一收了,还有几天我和他之间的良性竞争就要开始了。他这么分心分神的话,我想就算我真的赢了,也会有胜之不武的感觉的!”
我转过头来看着苏墨,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我一直都忘了问了,林增年把你请来,打算怎么让你和凌炜浩‘良性’竞争呢?”
我特地加重了“良性”两个字,因为我压根就不相信两个都那么有胜负欲的男人会有什么良性竞争。苏墨冲着我挥了挥他手上的胃药,“看在我为你负伤,又为你当免费司机的情分上,请我吃顿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反正你也是要吃饭的!”
其实,我本不想多搭理苏墨,但是,他说的的确也没有错。我本来也要吃饭,确实也应该为这次面料的事情好好地感谢他,便应了下来。上了车之后,我还没有说去什么地方,苏墨倒是自己发动车子开到了安城市一家挺有名的粤菜馆。
下车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你才来安城没几天,倒是把好吃好玩的地方都摸了个门儿清啊!”
苏墨一边关车门,一边简洁地回应道,“知己知彼!”
好在是中午的时间,餐厅里面的人还不算多,我和苏墨要了个包间,坐下来之后,闻着那香气四溢的饭菜香,我是真的有些饿了。但是,鉴于今天是我请苏墨吃饭,便把菜单推到他的跟前,“想吃什么点什么,任性点!”
苏墨倒是也不跟我客气,点起菜来也不犹豫,等我一个卫生间上回来,他已经全部都点好了,直接把菜单就丢给了服务员。我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在内心里却默默地给他盖上了一个章:霸道,鉴定完毕!
苏墨一边往我的杯子里倒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请谅解一个胃病患者的悲哀!”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苏墨却跟着问了我一句,“恕我冒昧,请问刚才在医院的那位女士是林总的亲妈吗?”
苏墨的话倒是真的没有惊着我,喝了口水之后,便放下杯子,不急不缓地说道,“嗯,同样的疑问我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断过。所以,大二那年我偷偷拿了我和罗女士的头发丝去做亲子鉴定。哦,对了,还加上你们林总的。从鉴定的结果来看,我的确是林增年提供的精子和罗女士提供的卵子的结合体无疑!”
“不过,在别人家里,都是疼小的劝大的,我们家恰恰相反,林增年和罗女士都看林薇比较顺眼。当然了,我姐向来也比我更加有让人顺眼的资格,年年第一,张张奖状,多的她自己的墙上都贴不下去了。原先我还挺讨厌她那么优秀的,后来了解了详情之后,我也就释然了!我姐怎么说也算是当年林增年和罗女士两人情投意合下的结晶,而我林依依嘛,只能说是婚内**的意外产物!林增年喝醉酒了,把罗女士当成是他的小蜜了。我时常想大概是我投胎的时候,没有带好眼镜,才导致了后来的诸多不顺!”
我说着说着,就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太多了。其实,我也挺纳闷的,怎么面对苏墨这个不算太熟悉的人,就把这种涉及到家庭隐私的事情都搬出来说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已不甚在乎,又或者正因为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才让我说的更加地没有芥蒂;再不然,就是我太久没有跟人说说心里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