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面对温月犀利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也,也不是……”
“不是?”温月说:“看着我的眼睛!”
我只好硬着头皮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星星,”温月的声音很轻,语调也很慢:“其实,不管是与不是,你承不承认,我都不会介意的。我知道你现在很乱,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不会好受。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你这个时候找我,不但不会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反而让你们的关系更紧张!你明白吗?”
我沉默不语。
温月说:“除非,你不想再跟她发展,那又另当别论。”
温月这话,像一个大铁锤,往我的心窝重重地捶了一下。是呀,难道我真的不想再跟林韶发展下去了?我问自己。我想这样吗?我可以这样吗?
我抬起头,看着面色凝重的温月,缓缓地说:“温月,我们出去走走吧。”
温月露出浅浅的笑容,将头一点,说:“行,出去透透气也好!”
起身后,我随意地往四周扫视了一下。忽然,我发现一个不远的角落里,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愤恨地盯着我,似乎恨不能将我燃成灰烬。
没错,正是林韶。
我几乎惊叫起来。这一刻,用惊魂出窍来形容我并不为过。
温月很快察觉到我的变化,问道:“怎么啦?”
我苦笑。
就在这时,林韶突然站起来,夺门而去。
温月顺着我的目光看完这一幕,然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面庞上。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明白了什么事。
“还不快追?”温月说。
我再度苦笑。现在追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我跑到外面时,只见凄迷的夜色,闪烁的霓虹,林韶早已杳无踪影。再打电话,已然关机。
我俯下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一个问题我感到很不解:林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过,答案很快便揭晓了。两分钟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怎么样?好玩吧?”
不是别人,就是白天打电话告诉我林韶和老黄私会的那个家伙。
我火光冲天,一通乱吼:“你他妈到底是谁?有种就出来见老子!”
“会有见面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那家伙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兄弟,祝你好运!”
我几乎没噎气。
那家伙又阴森森地笑道:“一切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我下意识地打了激灵。我很困惑:我到底得罪了哪路小人?竟然这样整我?
温月拎着包从咖啡馆里出来,走到我身旁,问道:“没追上?”
我摇头,说:“事情有点复杂了。”
“怎么啦?”
“一言难尽!”我苦笑不已。
温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坐在车里,心乱如麻。经过这一番折腾,我想我和林韶算是完了。林韶的脾气我最清楚,倘若她不是死了心,她哪怕跟我大闹一场,也绝不会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已经到了说都不想说,闹都不想闹的地步,还怎么挽救?不过,最莫名其妙的莫过于中间还忽然冒出一个居心叵测的“神秘人”,别有用心地搅和我们的关系。更可怕的是,这个神秘人对我们的行踪居然了如指掌。
我隐隐有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感觉。
“我刚才没看清楚,不过乍一看,那女孩还不错。”温月忽然说道。
“唔……”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也真够巧的,她也在那里喝咖啡!”温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不是巧,她是知道我们在那里才过来的!”
温月又扭头看了我一下,淡淡地说:“哦,是吗?”
我本来就烦,看到温月这样,心里更加不舒服,我说:“温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干脆点,别拐弯抹角!”
“你说,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呢?”温月依然是淡淡的口气。
我警觉地反问道:“温月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告诉她的吧?”
“难道不是吗?”温月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的自尊心严重受到了伤害。我厉声道:“温月!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有这么无聊吗?!”
温月轻轻吁了口气,道:“不是最好,否则,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
车在马路边上停着,可我却纹丝不动。温月看着我,许久才道一声拜拜。我还是没动,也不吭声。
温月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下车?”
我说:“我不想回去。”
是的,我不想回去,像这样不安的夜晚,倘若我一个人呆在空落落的房子里,只会情不自禁地去想那些徒添烦恼和忧愁的事情,只会更加的烦躁与难过。
可是,温月似乎已经开始有些讨厌我,她厌恶而冷漠地说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温月如此不友善的语气,更让我愁肠纠结。我自嘲地说:“不是吧?温月,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你一刻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唉,……行,既然这样,我还是识趣点,早点滚蛋吧!”
说着,我伸出手去打开车门。我本以为这样,她就会有所挽留,或给点商量的余地,可是,她却一言不发。
我叹了一声,回过头说道:“好,那我走了,祝你圣诞快乐!拜拜!”
我才下车,温月便一溜烟地跑了。夜色里,唯留下尾灯划过的一道轨迹。我倍感落寞。我想,也许今晚之后,我和温月的关系将更加疏远了。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当然是因为林韶的缘故。一想到林韶,我心里又涌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她突然现身咖啡馆,让我觉得既惶恐,又有点欣慰。惶恐的是,不知道她看到我和温月在一起后,又将给我制造什么样的麻烦和苦恼,欣慰的是,她今晚毕竟没有和老黄在一起,而且她能在那里出现,表明多少还是在乎我的。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给林韶拨了个电话。但依然是关机。
尽管我不想回家,但实在没地可去,所以磨蹭半天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自窗户透进的几束灯光,照在我脚尖前几尺的地上,干净而明亮,只是无法感觉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暖。也许,对我来说,无论爱情还是幸福,都只像那地上的灯光,看得见,却摸不着,更无从拥有或珍藏。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同事们交流昨晚的“活动”心得,一边不时地朝林韶的位子上瞟。
已经十点过了,林韶还没有来。我隐约觉得有点问题,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快十一点了,林韶还是没到。我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楼梯口去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不过她一直没接。我悻悻地回到办公室,悄悄询问几个和林韶关系要好的同事,是否知道林韶为何没来?可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说不知道。其中有一个神神道道地反问我找林韶干什么?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调侃和意味。我故做沉着,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工作上的事要找她。经他这么一问后,我不敢再接着问其他人,生怕被他们看出其中端倪。
我如坐针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林韶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是,令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中午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吃饭,电话忽然响了。我只瞟了来电显示一眼,便鬼火直冒:给我打电话的,竟然是老黄!
我暗暗冷笑,想道:好你个老黄,我还没找你呢,你自己先找我来了!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屁要放?!
“喂?”我瓮声瓮气地说道。
“韩星星,你立刻给我爬到市二医院来!”老黄恶狠狠地说。
“二医院?”我懵了:“干吗?出什么事了?”
“少废话!赶快过来!”老黄口气凶巴巴的,好像吃了两斤火药。